「走水了!宫里走水了!」
「这都是什么倒霉事儿啊!」
两道呼声在榻上之人的脑海中炸开。
夏鸣惊雷般的心声让姜承肆瞬间睡意全无。
殿外尽是奔走救火的声音。
姜承肆刚一踏出寝殿,便看到宫道上奔走相告的太监。
盛满水的十几个木桶在他们手中相互传递着。
桶中水本就满,在迅疾的传递下,倾洒了不少。
他心底的烦闷也愈涨愈漾。
“启禀皇上,走水的地方是最西边的偏殿。”
“黄总管领着人去救火了,让奴才来御前回话。”
小太监怯生生的语气入耳,再瞥一眼他那快要抖散架的胳膊,姜承肆不得不怒起来。
诺大的皇宫,太监少说也有千八百个,可单拎出来,一个能扛事儿的都没有。
见了他就像是见了什么洪水猛兽,连话都说不利索。
黄为善去追查走水的原因,不在自己身边也就罢了。
小夏子怎么也不在?
她那身板能提得起一桶水?
还不如跟在自己身边嘀咕几句。
这念头冒出来时,姜承肆的眉头皱了皱。
摆驾偏殿。
好在火势不大,赶来救火的太监们又同心共力,没有混在里面偷懒磨洋工的。
待圣驾赶到偏殿时,局势已经稳定下来。
姜承肆和随侍的众人刚一踏进外院,就接连踩了一脚的灰。
随即,浓重且刺鼻的烟味弥漫在空气中,周围候着的太监们下意识低了低身子,不敢去看那被御前侍卫簇拥在中央的明黄色身影。
而此时,在宫人们的预料中,即将大雷霆的姜承肆似有察觉。
他低头看了一眼脚下那双雕刻着祥云花纹的蜀锦鞋子,却见其上已经布满了灰,连龙纹都被染得用肉眼分辨不出样式。
混了水的湿泥一直蔓延到宫墙深处。
顺着灰尘的方向向前挪移视线后,一座被烧得只剩半边的残破宫殿映在姜承肆的瞳孔。
每根烧焦的木材,都是用银子堆砌出来的。
他的国库又要瘦一圈了。
姜承肆只觉得心底泛起了一阵细细密密的疼。
翻修这一处宫殿,并不算什么大工程。
只是眼下他刚登基,朝政百废待兴,又逢边疆战事未平,国库的存银早就播出去了大半,剩下的不过是个华丽的空壳子。
一想到这笔即将派拨出去的银子,姜承肆的胸腔内就有一股无名火在流窜。
他此刻忽地不想压制脾气了。
姜承肆一拂袖,正准备泄愤,便有人撞到了枪口上。
被吩咐前去查办走水起因的几个御前侍卫前来复命。
最前头的两名侍卫手底下还押着个面如死灰的太监,约摸三十岁不到。
从着装上能看出,他没什么品阶。
显然,他还没从受惊中缓过来便被丢到了皇上面前,一时间难免反应不过来。
“启禀皇上,偏殿起火时,此人正在其中的一间旧房外徘徊。”
“第一位前来救火的孙公公赶到时,瞧见他手中正握着半截未燃尽的火折子。”
另一位年长些的太监闻听自己的名讳,忙在一旁叩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