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正没看出他动作,只在听到鸣笛后不得不动汽车,与此同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不凑时的响了,比鸣笛还要恼人。
他气上了头,接起电话就要骂。
“梁主任,你马上来一趟报社,到我办公室来,有几个警察同志有事情要问你。”
“嗯,知道了张社长,我马上过去。”
张副社长压低嗓音:“上个月你部门轰动一时的‘假酒作坊案’,你回忆一下,把当时录音录像材料准备好,任何相关事宜都不要往外泄漏,也不要对当事记者说。当时做采访的记者我听说做过伤情鉴定,鉴定报告也带过来。”
电话另一端声音显得很空旷,似乎是开了免提。
梁正深知事态严重性,甚至能脑补出几个警察围在副社长办公室的画面。
“我收拾一下资料马上过去。”他挂断电话,脑子里乱成一团。
警察在下班后亲自上门,说明这件事不方便让不相干的人知道,并且他们直接联系报社高层管理提出问讯,期间有一段空余时间,这表明事情背后有人出手阻拦,但是没能拦住,只争取了一点儿时间出来。
出什么事了?
假酒的案子不是已经过去很久了吗?
武哥硬到无人敢问的关系不是已经出面摆平了吗?
“梁正。”舒倾完全不知道生了什么,整个人还沉浸在刚才搅乱人心绪的对话里,他把面子和顾虑丢到一边,说:“那天我看见你带着林子秋,我有一点儿……”
“别说话,让我静静。”
“……”
梁正眉头紧锁,努力思考对策。
这件事绝对不能让舒小狗儿露面,他呆头呆脑,容易冲动行事,搞不好就会给别人抓住把柄。
他把车停在路边,撑着伞和舒倾一前一后往胡同儿里走。
舒倾索性放开了,像个万年花痴,可劲儿盯着人家侧脸瞅,要不是碍于胡同儿里相熟的街坊邻居,他一定会去拉那只温暖的手。
四合院儿门口早就有人在等了。
那个人穿着黑色雨衣,把自己裹得很严实,一直等梁正走到家门口儿才有动作。
他从口袋拿出一个小盒子,说:“您好,您的闪送请查收,请出示一下取件密码。”他帽檐很宽,向梁正做了个口型——
o811、12、李。
o811?12?李?
梁正认识这个人,他是广外派出。所的警员,没记错的话,他叫曹恒,早先一起吃过饭,当初没有参加假酒作坊的案子。
他拿出手机假意翻看,说:“取件密码是o81112,辛苦了,李师傅。”
“不客气,您回去打开看看,今天雨大,别淋坏了。”曹恒说完,骑着电动车走了。
周围终于没了外人,舒倾傻了吧唧再次向去牵梁正的手,可他手刚抬起来,梁正便一把拿过他护在胸前的病历本儿。
其中一页的看诊日期就是八月十一号!
果然没错,“o811”是舒倾暗访假酒作坊的那天,“12”是他到广外派报警的那天!
“李”就是李哥吧?
事情严峻到什么程度,才会用这种掩人耳目的行为传递信息?
“伞给你,去找两件儿衣服,再去洗个澡儿,我有点儿工作没做完。”梁正心事重重,说完这些话便钻进了书房。
舒倾接过伞,望了好一阵子的葡萄藤,然后举起手,摘了一颗被雨水打湿的搓了搓,放进嘴里。还是很甜,和自己离开前一样的甜。
但是梁正怎么了?
不是他接自己回来的吗?
难道他在车上说的那些话,就不想要一个回应吗?
他泡在灌满热水的浴缸拍了几下泡沫,“永远工作放在第一的老男人,无聊。”
曹恒送来的小盒子里是一张纸,手写的,字迹十分潦草。
“假酒作坊打人的事,记者来报案只字未提四个犯罪嫌疑人互相残杀,四人供述因打人后心生恐惧,过分计较利益、分赃不均从而动手,与记者及他人均无关联。
打人者怎么封口的没人知道,目前问题是四个人监外就医,连续有两个犯罪嫌疑人暴毙和两名警方人员重伤昏迷,其中一个嫌疑人留遗书说并未互相残杀,是受到威胁才串供。
你记者是受害人,被打后昏迷院方可作证,且他凭一己之力做不到殴打和威胁四名犯罪嫌疑人。专案组看过报案录像,暂时不会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