瓮城,顾名思义,便是一个巨大的“瓮”,专为请君入瓮而设。
当梁山陷阵营的先登勇士们冒着箭雨火海,踏着同伴焦黑的尸骸,终于冲过外墙缺口,踏入这片死亡区域时,立刻陷入了三面受敌的绝境!
瓮城内侧的主城墙,以及左右两侧连接的马面墙,如同三只冰冷的巨钳,构成了一个立体的交叉火力网。
箭矢、弩枪、标枪,甚至是大块的石头,从三个方向倾泻而下,几乎没有死角。
冲入瓮城的梁山士卒,如同被关进笼子的猛虎,空有勇力却难以施展,不断有人中箭倒地,惨叫声在瓮城狭小的空间内反复回荡,令人头皮麻。
“举盾!结阵!向前压!”林冲在后方看得真切,心如刀绞,却只能嘶哑着下令。更多的楯车被推过缺口,试图在瓮城内构建临时的掩体。
士卒们依托楯车和巨盾,艰难地向内侧那道更为坚固的瓮城主门推进。
城墙之上,童贯在一群皇城司精锐的簇拥下,终于现身。他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中却透着一股穷途末路的疯狂。
外城被破,瓮城成为最后一道可以倚仗的坚固屏障,若是此处再失,皇宫便将直接暴露在梁山兵锋之下。
“放‘万人敌’!给杂家炸!烧!让他们全都死在这里!”童贯尖利的嗓音因恐惧和狠戾而扭曲。
所谓“万人敌”,乃是宋军库存的一种守城用的爆炸性火器,以生铁铸就外壳,内填火药、铁蒺藜、毒物等,威力巨大,但使用不便且极易误伤自身,故非到万不得已绝不轻用。
此刻,随着童贯的命令,守军士兵冒着被梁山弓弩手射杀的风险,将一个个沉重的“万人敌”用叉杆推下城墙,或是直接点燃引信后奋力掷下。
“轰——!!!”
“嘭!!”
剧烈的爆炸接连在瓮城内响起,火光迸射,破片横飞,黑烟裹挟着刺鼻的硫磺和血腥味弥漫开来。
爆炸中心的梁山士卒瞬间被撕碎,稍远些的也被冲击波掀飞,或被四射的铁蒺藜打得千疮百孔。
更要命的是,一些“万人敌”内掺杂了猛火油,爆炸后烈焰四处流淌,将瓮城地面化作一片火海。
“啊!我的眼睛!”
“救命!火!火!”
伤亡急剧增加,攻势为之一滞。瓮城之内,恍如阿鼻地狱。
“直娘贼!欺人太甚!”后方,早已按捺不住的花和尚鲁智深,目睹前方弟兄在火海爆炸中哀嚎惨死,一双环眼瞪得几乎裂开,怒火直冲天灵盖。
他猛地扯下身上的袈裟,露出精壮的上身,咆哮道:“铁甲僧兵,随佛爷我度了这群撮鸟!”
他麾下那五百由原相国寺僧人及各路豪杰组成的铁甲僧兵,齐声怒吼:“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阿弥陀佛!”声如洪钟,竟暂时压过了战场喧嚣。
这些僧兵个个身披重甲,武艺高强,且不惧生死,乃是梁山步战最强的尖刀之一。
鲁智深将浑铁禅杖往地上一顿,出沉闷巨响,身先士卒,如同一头狂的雄狮,冲向那仍在燃烧的缺口。
沉重的禅杖在他手中轻若无物,挥舞开来,将零星射来的箭矢磕飞,几步便跨过尸山火海,冲入了瓮城!
“儿郎们,跟紧佛爷!砸烂那鸟门!”
鲁智深目标明确,直奔内侧那道被铁皮包裹、死死紧闭的瓮城主门。城上守军见状,箭矢、滚石、乃至点燃的“万人敌”都集中向他招呼过来。
“保护大师!”铁甲僧兵们悍不畏死,用身体和巨盾为鲁智深构筑起一道移动的壁垒,不断有人中箭倒下,但队伍前进的度丝毫不减。
鲁智深咆哮连连,浑铁禅杖舞得如同风车一般,将砸下的擂石格开,甚至一杖将一个凌空落下的、引信嗤嗤作响的“万人敌”如同打棒球般反向击飞回城头,引得上面一阵鸡飞狗跳的惊呼和爆炸。
几个呼吸间,他便已冲到内城门下。
“给佛爷——开!”鲁智深吐气开声,浑身肌肉虬结,僧袍鼓荡,将毕生功力灌注于双臂,那柄六十二斤的水磨镔铁禅杖带着撕裂空气的呜咽声,以开山裂石之势,狠狠砸在城门内侧那粗大的包铁门闩位置!
“咚!!!”
一声沉闷到极点的巨响,仿佛敲在所有人的心脏上。厚重的城门剧烈震颤,门楣上的灰尘簌簌落下,那精铁打造的门闩竟肉眼可见地弯曲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