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试射的炮弹如同惊雷炸响,余音未散,梁山军阵中,成百上千个炮口已喷吐出炽烈的火焰!
“放!”
“放!”
“放!”
雷震嘶哑的咆哮被震耳欲聋的轰鸣彻底淹没。刹那间,天地失色,日月无光。
数百门各式火炮——从沉重的攻城重炮到轻便灵活的野战射炮——按照预定部署,在东、北两个主要攻击方向上,出了毁灭性的齐射!
“轰!轰!轰——!!!”
密集的弹幕如同陨星天降,狠狠砸在开封城古老而高大的城墙上。
实心铁球携带着恐怖的动能,撞击在包砖的墙体上,砖石瞬间化为齑粉,露出内部夯土的芯子;
开花弹凌空爆炸,将灼热的破片和死亡的气息洒向城头每一个角落;
更有特制的、内藏猛火油的燃烧弹,炸开后烈焰飞腾,粘稠的火油附着在城楼、女墙、弩机上,熊熊燃烧,将天空映照得一片血红。
城墙在颤抖,大地在哀鸣。守城的禁军何曾见过这等毁天灭地的景象?
许多人被直接震聋了耳朵,更多的人则在第一轮齐射中就化为了焦黑的残肢断臂,或被飞溅的碎石打得千疮百孔。
侥幸未死的,也大多魂飞魄散,抱着头蜷缩在垛口后面,任凭军官如何踢打喝骂,也再难组织起有效的防御。
“稳住!都给老子稳住!弓弩手准备!滚木礌石抬上来!”一些基层军官还在声嘶力竭地试图维持秩序,但他们的声音在炮火的怒吼中微不可闻。
城内,混乱已臻极致。
城墙处的震天巨响和冲天火光,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本已失控的乱兵和暴民彻底陷入了疯狂。
“城破了!梁山军杀进来了!”
“快跑啊!”
“抢!趁乱快抢!完了就什么都没了!”
绝望的呼喊、凄厉的惨叫、疯狂的狞笑与兵刃入肉的闷响交织在一起。
富户区早已被洗劫一空,暴乱的火焰开始向更普通的民居蔓延。
乱兵们红着眼睛,挥舞着卷刃的刀剑,撞开一户户平民的家门,抢夺任何看得见的粮食和财物,抵抗者被毫不犹豫地砍杀,妇女的哭求换来的只是更粗暴的凌辱。
街道上尸横遍地,血流成渠,昔日繁华的东京汴梁,此刻已成人间炼狱。
而与这些乱兵厮杀的,除了自组织起来保护家园、却往往惨遭屠戮的平民,还有李纲率领的最后一支尚存纪律的部队。
“杀!诛杀此等乱国禽兽!”李纲须戟张,甲胄上沾满了血污,既有敌人的,也有他自己的。
他亲自挥剑,带领亲兵在乱军中左冲右突,试图扑灭这一处处失控的火焰。然而,作乱的乱兵数量远他的部队,且杀红了眼,战斗力悍不畏死。
更要命的是,来自城外的炮火无差别地覆盖下来,不时有炮弹越过城墙,落入城内,将混战的人群连同房屋一起炸得粉碎。
“枢密使!小心!”一名亲兵猛地将李纲扑倒。
“咻——噗!”一支不知从哪个方向射来的流矢,擦着李纲的肩膀飞过,带起一溜血花。
李纲闷哼一声,推开亲兵,看也不看肩头的伤口,目光死死盯着前方又一股正在纵火抢劫的乱兵,嘶吼道:“前进!绝不能让他们祸害了城北的粮仓!”那是城内仅存的、维系着最后秩序希望的命脉所在。
他深知,城墙或许终将被攻破,但城内秩序的彻底崩坏,才是真正毁灭性的灾难。
城外,梁山军本阵。
陈霄立于望楼之上,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那座在炮火和内部混乱中痛苦呻吟的巨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