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守拙的手还按在刀柄上。
风从竹林那边吹过来,带着湿气。
他低头看怀里的信。
郑玉寒走后,这封信就在他胸口贴着,温热还没散。
妹妹靠在他肩上睡着了。
呼吸轻,手搭在膝头,没动。
他没叫她醒。
只是慢慢把她的手放进自己袖口里暖着。
然后他抽出左手,把信拿了出来。
麻绳捆得紧,打了三个结。
他一根根解开,动作很慢。
信纸是旧的,边角有些脆。
他展开,看见字迹。
第一行写的是:
“守拙吾徒,见字如面。”
他停了一下。
师父从不写废话。
继续往下看。
“你破局有度,应变不乱,足见心已立。”
“刀可止恶,亦能伤善。”
“若只为仇而练,终陷轮回。”
“唯以守心为根,方入武道真境。”
他看到这里,手指收紧。
纸面出现一道折痕。
阳光斜照下来,落在他左腕的刺青上。
“守”字清晰可见。
他想起小时候练刀。
冬天,雪落在院子里,师父站在对面,说:“刀不出鞘,气先沉三分。”
那时他不懂。
只觉得冷,只想快点进屋。
现在他懂了。
师父不是教他怎么出刀。
是教他为什么要出刀。
信接着写:
“我老矣,山居无音。”
“然知你今日所行,恰是我当年未能做到之事。”
“愿你持刀不止为己,更为苍生一线光。”
他看完最后一句,没动。
信纸在他手里,风吹不起。
他知道师父不会再收徒了。
那座小院,只剩一把铁刀插在土里,无鞘,朝天。
他曾问:“为何不拔?”
师父说:“刀若离地,必见血。不见血,不如埋着。”
现在他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