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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顺天府贡院。
与南京的凄风苦雨形成鲜明对比,这里的秋闱开场,堪称人潮汹涌!
来自北直隶、山东、山西、陕西,乃至部分河南、辽东地区的士子,将贡院外的街道挤得水泄不通。
他们大多穿着简朴甚至打着补丁的衣衫,背着陈旧却厚实的行囊,但那一张张被风霜打磨过的脸上,眼中燃烧的光芒,却比任何华服都更耀眼!
仔细看去,这些士子成分复杂得惊人:
·有几人皮肤黝黑,手脚粗大,站立时脊背挺直如松,那是曾在陕西、辽东“建设兵团”与军卒一同垦荒修渠、吃过沙拌饭的硬汉子。
他们谈论的不是诗赋,而是“水渠坡度如何测算更省工”、“新式曲辕犁在黄土墚上的实际翻土效率”。
·有人面色沉稳,眼神锐利,言谈间对刑名律例、钱粮册簿如数家珍,他们是协助过地方能吏处理过实打实政务的“候补干才”,有的甚至亲手平息过乡间争水械斗。
·更有一小撮人,穿着沾有油污或泥土气息的衣服,小心翼翼地保护着随身携带的包裹,里面可能是改进的纺机小模型、新培育的麦种样本,或是写满了演算公式的稿纸——
他们是民间或皇庄涌现出的“技术怪才”,或许八股文写得平平,但对“格物致知”有着乎常人的热情与实践。
“王兄,你也来了!听说这次策论题可能涉及漕运改道?”
“李兄!正是!我在通州协助清点漕粮时,就现河道淤塞、盘剥严重,早已草拟数条对策!”
“哈哈,看来陛下要的,就是我等这般能做实事的!”
他们交谈的声音洪亮而自信,眉宇间没有江南士子那种精致的忧愁,只有一种接地气的沉稳与急于施展抱负的灼热渴望!
这种迥异于以往科举的“气场”,让维持秩序的顺天府衙役都感到些许诧异。
紫禁城,东厂值房。
崇祯(朱由检)翻阅着北直隶考场送来的密报画像和简短背景摘要,脸上终于露出了畅快而满意的笑容。
画像上那些或刚毅、或精明、或专注的面孔,远比任何阿谀奉承的奏章更让他高兴。
“好!好啊!”
崇祯屈指敲着桌面,对侍立一旁的王承恩笑道,
“大伴你瞧瞧!这才是活生生的人,是能干事的人!比那些只会‘之乎者也’、遇到难题就哭鼻子的绣花枕头,强出百倍!”
殿试之后,金榜高悬。
但这一次,荣耀的顶点并非终点。
所有新科进士,无论是名列前茅还是二甲三甲,都迎来了比殿试更加严酷的“实务观政”考核。
他们被分组派往六部、顺天府乃至京畿皇庄,处理最繁琐、最具体的公务,优劣高下,在实干中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