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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千古一帝的宏图开篇（第1页）

千古一帝的宏图开篇（约黄帝纪年38oo-381o年，公元前221-公元前219年）

咸阳城的夏天总是来得又早又猛，太阳跟个大火球似的挂在天上，把地上的砖石晒得能烙饼。可公元前221年的这个夏天，城里的老百姓却没心思抱怨天热，大街小巷都跟开了锅一样，男女老少奔相走告，脸上又是激动又是紧张，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惶恐。

消息是从城北的驿道传过来的，一匹快马裹着尘土冲进城门，骑士嗓子都喊哑了，就重复着一句话：“齐王建降了！齐地平了！”

这话跟炸雷似的，在咸阳城上空一响，先是静了片刻，紧接着就爆出山呼海啸般的喧哗。有哭的，有笑的，有往家跑的，还有往皇宫方向挤的。哭的多半是早年从六国迁来的移民，自家的故国彻底没了；笑的多是土生土长的秦国人，跟着老秦人打了这么多年仗，终于把那些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六国都给收拾了；往家跑的是怕待会儿人多出事，赶紧回家关门躲着；往皇宫挤的，都是想亲眼看看这位秦王嬴政，这位把天下来回翻了个个儿的主儿，到底会有啥动静。

这时候的秦王宫，却静得可怕。

章台殿里，嬴政正站在巨大的舆图前。这张舆图是用丝绸绘制的，铺在足足有一间屋子大的木案上，上面用朱砂标出了山川河流，用不同颜色的丝线绣出了原来的七国疆域。只不过现在，除了代表秦国的黑色之外，其他六种颜色都被打上了红色的叉号，最后一个叉号，刚刚由李斯亲手绣在齐国的位置上。

嬴政穿着一身玄色朝服，腰间系着玉带，长用玉冠束起。他今年三十九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下巴上留着一部精心打理过的胡须。只是那双眼睛，深邃得像两口古井，让人看不透里面到底藏着多少心思。他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站着，看着舆图上那片连成一片的黑色，已经看了快一个时辰了。

殿里伺候的宦官宫女大气都不敢喘，连走路都踮着脚尖，生怕弄出一点声响惊扰了这位主子。他们都知道，这位秦王跟之前的历代秦王不一样，脾气琢磨不透，高兴的时候能跟你说上两句，不高兴的时候，一句话就能把人拖出去砍了。

李斯站在嬴政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也低着头，心里却跟打鼓似的。他是楚国人，早年投奔秦国，凭着才干一步步爬到了廷尉的位置，这次灭齐的方略，就是他一手策划的。可他现在心里没底，不知道大王看完这舆图，会是个什么反应。

过了好一会儿，嬴政才缓缓转过身。他的目光扫过殿内，最后落在李斯身上，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李斯，你说，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有谁能把这天下，都攥在自己手里？”

李斯赶紧躬身答道：“回大王，三皇五帝，功德盖世，然其疆域，不及大王万一。夏商周三代，虽称天下共主，实则诸侯林立，王畿不过千里。唯有大王，奋六世之余烈，十年之间，灭六国，平四海，创下亘古未有之伟业！”

这话要是换了别人说，可能会显得谄媚，但从李斯嘴里说出来，却句句在理。嬴政听了，嘴角似乎微微动了一下，像是在笑，又像是在思考。他踱了几步，忽然停下脚步，提高了声音：“那你说，‘王’这个称号，还配得上寡人的功绩吗？”

李斯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正题来了。他早就琢磨着，大王灭了六国，肯定不会再满足于“秦王”这个称呼了。他赶紧回道：“大王德兼三皇，功过五帝，‘王’号已不足以彰显大王之圣德。臣请大王更定国号，另拟尊号！”

嬴政点了点头，显然对李斯的回答很满意。他又看向旁边的御史大夫冯劫和廷尉王绾：“你们也说说，该叫什么好？”

冯劫和王绾对视了一眼，冯劫先开口道：“臣以为，上古有天皇、地皇、泰皇，其中泰皇最为尊贵。大王可称‘泰皇’，命为‘制’，令为‘诏’，自称曰‘朕’。”

嬴政听完，没说话，只是捻着自己的胡须。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说道：“泰皇二字，还是沿用了古号。不如就叫‘皇帝’吧。”

“皇帝？”李斯眼睛一亮，“大王圣明！‘皇’者，大也，言其煌煌盛德；‘帝’者，谛也，言其能谛定万物。皇帝之称，远三皇五帝，实乃千古第一尊号！”

冯劫和王绾也赶紧附和：“皇帝尊号，实至名归！臣等恭贺陛下！”

他们这一声“陛下”，喊得是又敬又怕。嬴政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虽然那笑容转瞬即逝，却让殿里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好！”嬴政朗声道，“从今日起，寡人就是始皇帝！后世以计数，二世、三世至于万世，传之无穷！”

这话一出口，李斯等人赶紧跪倒在地，山呼万岁。声音从章台殿里传出去，守在殿外的侍卫们也跟着跪倒，万岁声一层传一层，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皇宫，又从皇宫传到了咸阳城的大街小巷。

城里的老百姓们听到这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有的跟着跪了下来，有的则站在原地愣。他们知道，一个新的时代，开始了。

始皇帝嬴政并没有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太久。他很清楚，打天下难，守天下更难。这刚刚统一的大秦帝国，就像一座用不同砖块砌起来的大房子，看着挺结实，其实到处都是缝隙，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可能塌下来。

六国虽然灭了，但六国的旧贵族还在，他们心里肯定不服气；各国的文字不一样，说话口音也不同，老百姓交流起来都费劲；度量衡、货币更是乱七八糟，你用你的尺，我用我的斗，做生意跟打仗似的；还有那些思想流派，儒家、道家、法家、墨家，各说各的理，天天争论不休。

嬴政坐在龙椅上，看着底下跪着的文武百官，心里琢磨着：这些问题不解决，别说传万世了，能不能传到二世都不好说。

第一个要解决的，就是怎么管理这片偌大的国土。

这天朝会上，王绾先站了出来，提议道：“陛下，天下初定，燕、齐、楚等地离咸阳太远，不好管理。不如分封陛下的儿子和功臣到那些地方做诸侯王，让他们镇守边疆，拱卫中央。”

王绾这话一出，不少大臣都跟着附和。他们大多是跟着秦国打天下的老臣，心里还是觉得分封制靠谱，毕竟周朝就这么干了几百年。

嬴政没说话，只是看向李斯：“李丞相，你怎么看？”

李斯赶紧出列，躬身道：“陛下，臣以为，王绾之言不妥！”

这话一出，朝堂上顿时安静下来。王绾也有些不高兴了，盯着李斯说：“李丞相有何高见？”

李斯朗声道：“当年周朝分封诸侯，一开始倒是相安无事，可几代之后，诸侯们血缘关系远了，就开始互相攻打，周天子根本管不了，最后闹得天下大乱，战火连绵几百年。现在陛下一统天下，要是再搞分封，将来难免重蹈周朝的覆辙！”

王绾反驳道：“那依丞相之见，该如何管理那些偏远之地？”

“郡县制！”李斯斩钉截铁地说，“把天下分成若干个郡，每个郡设郡守，郡下面再设县，县令由中央直接任命。他们的俸禄、升迁都由朝廷说了算，这样就能保证中央对地方的绝对控制！”

朝堂上立刻分成了两派，一派支持王绾的分封制，一派支持李斯的郡县制，吵得不可开交。

嬴政一直没说话，等他们吵得差不多了，才缓缓开口：“天下之所以战乱不休，就是因为分封诸侯太多，各自为政。现在好不容易统一了，怎么能再走回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