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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战国变法潮与合纵连横（第2页）

不过，商鞅虽然死了，他的变法却被保留了下来。秦惠文王心里清楚，商鞅那套东西确实好用，杀商鞅只是为了平息旧贵族的怒火，变法还得继续。这就是秦国的厉害之处——不管国君怎么换，变法的路子不跑偏。靠着商鞅打下的基础，秦国一步步变强，最终成为战国时代的级大国。

随着各国实力此消彼长，光靠打仗已经不够了，还得玩点外交手段。于是，“合纵”和“连横”这两种策略应运而生。

“合纵”，就是东方六国联合起来，一起对付秦国。提出这个主意的，是苏秦。苏秦是洛阳人，家里穷得叮当响，却一心想当官。他早年跟着鬼谷子学习，毕业后先去秦国找工作，结果没被录用，钱也花光了，只好灰溜溜地回家。家里人见他这副样子，都笑话他：“好好种地不行吗？非要去耍嘴皮子！”苏秦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从此奋读书，晚上困了就用锥子扎自己的大腿，这就是“悬梁刺股”里“刺股”的由来。

过了几年，苏秦觉得自己学有所成，又出去找工作。这次他没去秦国，而是去了燕国。燕文侯被他说动了，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去游说其他国家。苏秦口才极佳，他对赵王说：“秦国最怕的就是赵国，要是赵国牵头，联合其他国家，秦国就不敢动了。”对魏王说：“魏国夹在中间，单打独斗肯定不行，跟着赵国干，才能保住家业。”就这么一路说下来，韩、魏、齐、楚四国国君都被他说服了。

公元前334年，苏秦佩着六国相印，在洹水边上召开了一次“六国峰会”，六国国君歃血为盟，约定共同抗秦。这一下，秦国可慌了，好几年不敢向东出兵。苏秦也风光无限，走到哪儿都前呼后拥，连周天子都派人来迎接他。他路过洛阳老家时，家里人早早地在路边等着，低着头不敢看他。苏秦笑着说：“以前你们看不起我，现在怎么这么恭敬？”他家里人说：“因为你现在当官了，有钱了。”苏秦叹了口气：“同样一个人，富贵的时候，亲戚都怕他；贫穷的时候，亲戚都看不起他。这世道啊！”

可合纵联盟看似牢固，实则各怀鬼胎。各国都想让别人当冤大头，自己坐收渔利。比如齐国，表面上答应抗秦，暗地里却跟秦国眉来眼去，还趁机抢了燕国的土地。苏秦虽然努力维持，但联盟还是慢慢散了架。

就在合纵联盟摇摇欲坠的时候，秦国推出了“连横”策略，也就是拉拢一些国家，打击另一些国家。这招的代表人物，是张仪。

张仪也是鬼谷子的学生，跟苏秦是师兄弟。据说苏秦早年故意羞辱张仪，逼他去秦国展，好让自己的合纵策略能实施。张仪到了秦国后，果然得到了秦惠文王的重用。他的口才比苏秦还厉害，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

公元前313年，张仪出使楚国，见到了楚怀王。他说：“大王要是能跟齐国断交，秦国就把商於之地六百里送给楚国。”楚怀王是个见利忘义的主，一听有这么好的事，当场就答应了，还派人去齐国骂齐宣王，把齐楚联盟撕得粉碎。可等楚国跟齐国断交后，张仪却耍赖说：“我说的是六里地，不是六百里，大王您听错了吧？”

楚怀王气得差点吐血，立马派兵攻打秦国，结果被秦国和齐国联手打得大败，不仅没拿到土地，还丢了汉中郡。后来，张仪又跑到魏国、韩国，用同样的手段游说，让他们跟秦国结盟。就这么一来二去，合纵联盟彻底被拆散，秦国趁机吞并了不少土地。

当然，合纵和连横不是一成不变的。有时候，秦国太强了，六国就搞合纵；有时候，六国自己闹矛盾了，秦国就趁机搞连横。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今天你跟我好，明天我跟他好，热闹得很。

公元前318年，在公孙衍的倡导下，魏、赵、韩、燕、楚五国又搞了一次合纵，联合攻打秦国。可这一次，各国还是各打各的算盘，楚国和燕国的军队根本没使劲，韩国和赵国的军队刚一接触就撤退了，只有魏国军队硬着头皮上，结果被秦军打得大败。经此一战，合纵联盟彻底成了笑话，再也没人相信六国能联合起来抗秦了。

从李悝变法到商鞅变法，从合纵到连横，战国时代的前一百年，就像是一场激烈的淘汰赛。魏国先拔头筹，却因后续君主眼高手低，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楚国轰轰烈烈变法，却因旧贵族反扑功亏一篑；韩国小打小闹，终究没逃出“四战之地”的困局；唯有秦国，咬着牙把变法坚持到底，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在西边慢慢积蓄力量。而合纵连横的尔虞我诈，则像一面镜子，照出了各国国君的贪婪与短视——他们总想着占便宜，却忘了唇亡齿寒的道理。

要说这魏国的衰落，还得从魏惠王说起。魏文侯、魏武侯两代人打下的家业，到他手里算是达到了顶峰，可也正是他，亲手埋下了衰败的种子。这魏惠王有个毛病，喜欢听好话，不喜欢听真话。当年公叔痤推荐商鞅，他不以为然；后来孙膑来投奔，他又觉得这人受过膑刑（挖掉膝盖骨），配不上魏国，结果把孙膑逼到了齐国。

公元前354年，魏国攻打赵国，包围了邯郸。赵国向齐国求救，齐威王派田忌和孙膑率军救援。孙膑玩了一手“围魏救赵”，不去邯郸解围，反而直扑魏国都城大梁。魏惠王急了，赶紧让庞涓撤军回援，结果在桂陵被齐军打了个埋伏，庞涓被俘。这还不算完，公元前341年，魏国又攻打韩国，齐国再次出兵，孙膑故技重施，用“减灶计”迷惑庞涓，把魏军引到马陵道，一把火将十万魏军烧得精光，庞涓也自杀身亡。

经此两战，魏国的精锐部队损失殆尽，再也没能力称霸中原。而秦国呢，趁着魏国衰落，在商鞅的带领下收复了河西之地，从此打开了东进的大门。魏惠王这才后悔当初没听公叔痤的话，可世上哪有后悔药卖？晚年的魏惠王，甚至屈尊去徐州拜见齐威王，两人互相承认对方为王，史称“徐州相王”——曾经的中原霸主，如今连面子都顾不上了。

楚国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吴起死后，旧贵族重新掌权，他们把吴起制定的新法全废了，又开始过起了骄奢淫逸的日子。楚怀王继位后，倒是想干点正事，可他耳根子软，又贪心不足，被张仪骗得团团转。除了丢了汉中郡，公元前299年，楚怀王还被秦昭襄王骗到武关扣押，最后客死秦国。消息传到楚国，老百姓无不痛哭流涕，屈原就是因为这事，气得投了汨罗江。楚国经此打击，彻底沦为二流国家，只能看着秦国一步步壮大。有一次，楚顷襄王派使者去秦国求和，秦国人嘲讽道：“你们楚国，现在连一只像样的军队都拿不出来了吧？”使者气得浑身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韩国就更别提了，夹在秦、魏、楚之间，谁强就给谁当小弟，被人称为“七雄中的弱鸡”。申不害变法时攒下的那点家底，没过多久就被消耗光了。公元前291年，秦国攻占了韩国的宛城；公元前265年，又夺走了韩国的上党郡。韩国国君吓得整天给秦国送礼，一会儿送美女，一会儿送土地，可该挨打的时候照样挨打。公元前23o年，韩国成了六国中第一个被秦国灭掉的国家，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而秦国呢，自从商鞅变法后，就像开了挂一样。秦惠文王虽然杀了商鞅，却把商鞅的新法执行得一丝不苟。他重用张仪，用连横之术瓦解六国联盟，还吞并了巴蜀之地，让秦国的粮食产量翻了一番。要知道，巴蜀在当时可是“天府之国”，有了这块根据地，秦国就算打持久战也不怕了。有大臣跟秦惠文王说：“现在咱们有了关中、巴蜀两块宝地，以后六国就算联合起来，也不是咱们的对手。”秦惠文王听了，只是微微一笑——他心里清楚，这只是开始。

秦惠文王之后，秦武王继位。这哥们是个大力士，喜欢跟人比力气，宫里养了不少举重能手，还经常亲自下场比试。他在位四年，没干别的大事，就惦记着一件事：把象征天下的九鼎搬到秦国来。公元前3o7年，秦武王率军攻占了韩国的宜阳，终于摸到了周王室的九鼎。他非要亲自举鼎，结果鼎太重，没举起来不说，还把膝盖骨砸断了，当天晚上就疼死了。临死前，秦武王指着九鼎说：“这东西……我带不走了……”这可能是战国史上最荒唐的死法，没有之一。

秦武王死后，他的弟弟秦昭襄王继位。这秦昭襄王可是个狠角色，在位五十六年，把秦国的霸业推向了顶峰。他重用魏冉、范雎等大臣，采用“远交近攻”的策略，一步步蚕食六国的土地。公元前26o年，秦赵两国在长平展开决战，秦国名将白起坑杀赵国降卒四十万，从此赵国元气大伤，再也无力与秦国抗衡。据说白起杀降的消息传到赵国，家家户户都在哭，连吃奶的孩子都知道，秦国是吃人的老虎。

当然，这都是后话。在公元前318年五国伐秦失败后，战国的局势已经很明朗了——秦国一家独大，六国只能在夹缝中求生存。合纵虽然偶尔还能搞起来，但再也达不到苏秦时期的效果了。各国国君心里都清楚，照这么下去，迟早要被秦国吞并，可他们还是改不了互相拆台的毛病。

就说齐国吧，本来是东方大国，跟秦国并称“东西二帝”。可齐湣王野心太大，想吞并宋国，结果得罪了周边国家。公元前284年，燕、秦、韩、赵、魏五国联合伐齐，燕国名将乐毅率大军长驱直入，连下齐国七十多座城池，齐湣王也被杀。据说齐湣王逃跑时，连一口干净水都喝不上，最后被楚国将领淖齿抓住，用极其残忍的方式处死——这都是他平时作威作福的报应。虽然后来田单用火牛阵收复了失地，但齐国已经元气大伤，再也恢复不到以前的实力了。

赵国呢，赵武灵王搞了“胡服骑射”，军队战斗力大增，本来有机会跟秦国掰掰手腕。可赵武灵王晚年犯了糊涂，想把王位传给小儿子赵何，又心疼大儿子赵章，就把赵国一分为二，结果引了“沙丘之变”。赵章被杀，赵武灵王被围困在沙丘宫，活活饿死。临死前，他爬到树上掏鸟蛋吃，还跟看守他的人求饶：“给我一碗粥就行。”可没人敢动——新国君赵何早就下了命令，谁放他出来就杀谁。赵国经此内乱，实力大损，后来又在长平之战中惨败，彻底失去了与秦国抗衡的资本。

燕国和魏国就更不用说了，燕国地处北方，常年跟匈奴打交道，国力有限；偶尔想搞点事情，比如燕昭王派乐毅伐齐，结果还是虎头蛇尾。魏国自从马陵之战后就一蹶不振，只能跟着秦国混，有时候还帮着秦国打其他国家，活像个“带路党”。公元前225年，秦国攻打魏国，用黄河水灌大梁城，三个月后城破，魏王投降，魏国灭亡。

就这样，在各国的互相内耗和秦国的不断打击下，六国的灭亡只是时间问题。而这一切的起点，就是战国初期那场轰轰烈烈的变法浪潮。魏国的李悝变法、楚国的吴起变法、韩国的申不害变法，都像流星一样划过夜空，虽然短暂却也留下了痕迹；只有秦国的商鞅变法，像一颗恒星，照亮了秦国统一六国的道路。

合纵连横的外交博弈，说到底还是国力的较量。六国之所以合纵不成，根本原因还是各自的利益不一致，谁都不想为了别人牺牲自己。就像苏秦组织的六国联盟，表面上歃血为盟，实际上各怀鬼胎：齐国想趁机吞并燕国，楚国想夺回失地，赵国想称霸北方，韩国和魏国只想保命。这样的联盟，只要秦国稍微用点手段，就能拆散。

而秦国之所以能连横成功，靠的不仅是张仪的口才，更是商鞅变法打下的坚实基础。有了强大的国力做后盾，秦国说话才有底气，才能在各国之间游刃有余。比如张仪骗楚怀王，敢开口就说“六百里土地”，就是因为秦国知道，就算楚国现被骗，也打不过秦国——这就是实力带来的自信。

公元前318年的五国伐秦失败，就像一个分水岭，标志着六国联合抗秦的努力彻底失败。从此，秦国开始肆无忌惮地向东扩张，一步步蚕食六国的土地。虽然中间也遇到过一些挫折，比如信陵君窃符救赵，暂时挡住了秦军的进攻，但终究改变不了历史的大势。

这就是战国时代，一个弱肉强食的时代，一个变法图强才能生存的时代，一个充满阴谋与阳谋的时代。在这个时代里，有像商鞅、吴起这样的改革者，为了理想不惜牺牲生命；有像苏秦、张仪这样的纵横家，靠着三寸不烂之舌搅动天下风云；也有像魏惠王、楚怀王这样的昏庸君主，亲手把国家推向灭亡。

他们的故事，有的让人热血沸腾，有的让人扼腕叹息，有的让人啼笑皆非。但无论如何，他们都在历史的舞台上留下了自己的印记，共同谱写了战国时代这曲波澜壮阔的交响乐。而这曲交响乐的高潮，即将在不久的将来上演——秦国将最终扫平六国，一统天下，建立起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大一统王朝。

当然，那是另一个故事了。在公元前318年这个时间点上，秦国还没有强大到可以为所欲为，六国也还没有完全绝望。天下的局势，依然充满了变数。或许，这就是战国时代最迷人的地方——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生什么，永远有奇迹生的可能。

只是，奇迹终究是少数。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最终还是会朝着统一的方向前进。而那些在战国变法潮与合纵连横中挣扎、奋斗、沉沦的国家和人物，都将成为这一历史进程中的注脚，被永远地载入史册。当后世的人们翻开史书，看到这段波澜壮阔的历史时，或许会明白一个道理：顺应时代者昌，逆时代者亡。变法也好，合纵连横也罢，最终都要服从于历史展的大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