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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战国变法潮与合纵连横（第1页）

战国变法潮与合纵连横（约黄帝纪年36oo－37oo年，公元前4o3－公元前318年）

公元前4o3年，当周威烈王在诏书末尾按下玺印时，他未必意识到自己亲手敲开了一个潘多拉魔盒。这道册封韩、赵、魏为诸侯的命令，像一把锋利的刀，彻底划破了春秋时代“礼乐征伐自天子出”的遮羞布。从此，天下诸侯不再满足于“尊王攘夷”的虚名，而是攥紧了拳头——谁拳头硬，谁就能说了算。

这是个连空气里都飘着血腥味的时代。各国国君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盯着地图呆：邻国又扩军了？哪个大夫又献上了新战术？甚至连种地的老农都知道，今年的收成能不能保住，全看自家国君够不够狠。于是，一场席卷华夏大地的变法浪潮，就这样轰轰烈烈地开场了。

要说这变法的头炮，还得算魏国。魏国的开国君主魏文侯是个明白人，他知道自家地盘夹在赵、韩中间，四周全是虎狼，不折腾不行。登基没几年，就喊出了“不拘一格降人才”的口号，把各国的能人异士往魏国拉。其中最显眼的，是一个叫李悝的老学究。

李悝这人，早年在鲁国混过，没什么名气，却揣着一肚子治国的歪主意。他见了魏文侯，开口就说：“大王您别信那些‘刑不上大夫’的鬼话，要想强国，就得让贵族和平民一个样，犯法就得挨罚。”魏文侯一听就来了精神：“接着说。”

于是李悝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事——《法经》。这东西堪称中国历史上第一部“扫黑除恶手册”，里面把“盗”“贼”列为头号打击对象，偷东西的、杀人放火的，抓到就往死里罚。更绝的是，它还规定官员要是办事不力、收受贿赂，下场比盗贼还惨。魏文侯拍着桌子叫好，当场任命李悝为相，让他放手去干。

在经济上，李悝搞了个“尽地力之教”，简单说就是逼着农民好好种地。他把全国的土地丈量一遍，算出每亩地的标准产量，谁家种得比标准多，官府就给奖励；种得少了，不仅要挨骂，还得说明理由。这招一出，魏国农民跟打了鸡血似的，以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现在披星戴月还嫌时间不够，连家里的老太太都扛着锄头下地帮忙。

光让农民干活还不够，李悝又搞了个“平籴法”。丰年的时候，粮食多到烂在地里，他就让官府按平价收购，免得谷贱伤农；灾年的时候，老百姓家里没粮了，官府再按平价把粮食卖出去，不让奸商趁机抬价。这一手“政府宏观调控”，在两千多年前绝对是前操作，魏国的粮仓很快堆得比城墙还高。

有了粮食，就得有军队。魏文侯又找来一个叫吴起的狠人。这吴起可不是一般人，据说他为了当官，连自己的老婆都杀了——当然，这可能是仇家编排他，但他“杀妻求将”的名声是传出去了。吴起练兵有个特点，就是能跟士兵同甘共苦。士兵脚上长了疮，他亲自用嘴吸脓；士兵没饭吃，他把自己的口粮让出来。这么一来，士兵们都愿意为他卖命，打起仗来嗷嗷叫。

在李悝和吴起的折腾下，魏国很快成了战国初期的“带头大哥”。公元前4o8年，魏国军队西渡黄河，把秦国的河西之地抢了过来，气得秦国人直跳脚却没办法；公元前4o5年，又联合赵、韩把齐国按在地上摩擦，连齐国的国君都被打得差点亡国。一时间，各国诸侯提到魏国，都得竖起大拇指——当然，心里可能在骂娘。

可魏国的辉煌没持续多久，就被南边的楚国抢了风头。楚国的楚悼王也是个想干大事的主，他看着魏国一天天变强，心里痒痒得不行，四处打听：“魏国那套变法，咱楚国能不能抄作业？”有人告诉他：“要学就学精髓，把吴起挖过来就行。”

楚悼王眼睛一亮，立马派人去魏国挖墙脚。此时的吴起在魏国正受排挤——原因很简单，他太能打了，功高震主。吴起一看楚悼王真心诚意，收拾行李就去了楚国。刚到楚国，他就给楚悼王递了份奏折：“大王，楚国毛病不少，贵族太多，一个个拿着高薪不干活，还占着好地。要想变强，就得拿他们开刀。”

楚悼王把牙一咬：“干！你尽管放手干，出了事我担着。”

于是吴起开始了他的“楚国版变法”。第一步，削减贵族俸禄。以前楚国贵族只要投胎投得好，躺着就能领钱，吴起规定：三代以内没立过功的贵族，一律取消爵位和俸禄，家里的土地也得交出来一部分。这一下，楚国的贵族们炸了锅，跑到王宫门口哭天抢地，楚悼王直接让侍卫把他们赶了出去。

第二步，整顿吏治。吴起现楚国的官员太多，很多人整天喝茶聊天不办事。他搞了个“末尾淘汰制”，每年考核一次，最后几名直接卷铺盖走人。同时规定，官员不许在任上修建豪宅，不许接受巨额贿赂，谁敢违反，直接砍头。这么一来，楚国官场风气为之一变，以前办事要送礼，现在官员主动上门服务。

第三步，强军。吴起把从贵族那里刮来的钱，全投到了军队上。他仿照魏国的“武卒”，训练了一支“楚卒”，装备比魏国军队还好，士兵的待遇也更高。光有装备还不够，他还把楚国的都城从郢都迁到了陈，离中原更近，方便随时出兵。

变法后的楚国，战斗力飙升。公元前381年，楚国出兵援助赵国，在州西大败魏军，一直打到黄河边，吓得魏国人赶紧求和。向南，楚国又征服了百越，把疆域扩展到了洞庭湖、苍梧一带。楚悼王看着版图一天天扩大，笑得合不拢嘴，逢人就说：“还是吴起靠谱！”

可楚悼王没笑多久就去世了。他的尸体还没凉透，那些被吴起收拾过的贵族就带着家丁冲进王宫，要杀吴起报仇。吴起也是个机灵鬼，一看跑不掉，干脆扑到楚悼王的尸体上。贵族们杀红了眼，连带着楚悼王的尸体一起砍。结果，楚肃王继位后，以“侮辱先王尸体”的罪名，把参与叛乱的贵族杀了七十多家，算是给吴起报了仇。可惜的是，吴起一死，楚国的变法就半途而废，那些被废除的贵族特权又死灰复燃，楚国从此再也没机会成为真正的霸主。

就在魏、楚两国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韩国也搞起了变法。韩国的韩昭侯找了个叫申不害的人，这人是个“权术大师”，主张用“术”来治国。什么是“术”？简单说就是国君要会耍手段，让大臣们摸不透自己的心思，只能乖乖干活。

申不害给韩昭侯出了不少主意。比如，他让韩昭侯假装什么都不懂，让大臣们各自提建议，然后从中挑出最好的执行，谁提的建议没用，就给谁穿小鞋；再比如，他让韩昭侯时不时突然袭击，跑到某个官员家里看看，看他是不是在偷懒。有一次，韩昭侯派使者去外地视察，回来后问使者：“你在路上看到什么了？”使者说：“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南门外有头小黄牛在路边吃禾苗。”韩昭侯点点头，然后对管农业的官员说：“你赶紧去看看，南门外是不是有牛在吃禾苗。”那官员吓了一跳，以为韩昭侯有千里眼，赶紧跑去处理。

申不害的这套“权术治国”，刚开始确实有点用，韩国官场的风气好了不少，军队的战斗力也有所提升。但问题是，这招太依赖国君的个人能力。韩昭侯是个明白人，能玩得转；可他死后，继位的国君没这本事，大臣们开始互相勾心斗角，韩国又变回了以前的样子。再加上韩国地处中原腹地，四周都是强国，想展也没空间，所以韩国的变法，只能算是小打小闹。

就在三晋和楚国忙着变法的时候，西边的秦国还在原地踏步。这时候的秦国，在中原各国眼里就是个“蛮夷”，文化落后，经济贫穷，打仗也不厉害，经常被魏国按在地上摩擦。秦国人自己也着急，秦孝公继位后，看着东边各国一个个变强，心里不是滋味，于是下了一道“求贤令”：“谁能让秦国变强，我就给他高官厚禄，还分土地！”

这道求贤令，引来了一个改变秦国命运的人——商鞅。

商鞅本来是卫国人，姓公孙，叫公孙鞅，也叫卫鞅，后来在秦国被封在商地，才叫商鞅。他早年在魏国丞相公叔痤门下当差，公叔痤知道他有本事，临死前跟魏惠王说：“商鞅这小伙子是个人才，您要是不用他，就赶紧杀了，别让他跑到别的国家去。”可魏惠王没当回事，觉得公叔痤老糊涂了，一个年轻人能有多大本事？

商鞅在魏国没混出名堂，听说秦国在招贤，就收拾行李去了秦国。他托人见到了秦孝公，刚开始给秦孝公讲“帝道”“王道”，说得秦孝公昏昏欲睡。最后没办法，商鞅只好拿出看家本事，讲“霸道”——就是怎么用强硬手段让国家变强。秦孝公一听，眼睛都亮了，拉着商鞅聊了三天三夜，最后拍板：“就按你说的办！”

商鞅知道，变法这事儿阻力肯定大，尤其是秦国的旧贵族，肯定不愿意。为了让老百姓相信自己，他搞了个“立木为信”的把戏。他在国都的南门立了一根三丈长的木头，宣布：“谁能把这根木头搬到北门，就赏他十金。”老百姓围过来看热闹，没人相信天上会掉馅饼。商鞅又说：“赏五十金！”这时候，一个壮汉站出来说：“我来试试！”他把木头搬到北门，商鞅当场给了他五十金。这下，老百姓都知道商鞅是个说话算数的人。

公元前356年，商鞅的第一次变法正式开始。

经济上，他废除了“井田制”。以前的土地都是国家的，分成一块块像“井”字的田，农民只能种，不能卖。商鞅规定，土地可以私有，谁种得好，谁就能拥有土地，还能自由买卖。这一下，农民的积极性彻底被调动起来了，秦国的粮食产量噌噌往上涨。

军事上，商鞅搞了个“军功爵制”。以前秦国的爵位都是世袭的，老子是贵族，儿子生下来就是贵族。商鞅说：“不行，以后想当贵族，得靠军功！”他把爵位分成二十级，士兵在战场上杀一个敌人，就给一级爵位，还赏土地和房子；杀的敌人越多，爵位就越高。要是没军功，就算你是国君的亲戚，也只能当平民。这招太狠了，秦国士兵打仗跟抢钱似的，眼睛都红了，连老弱病残都想上战场捞军功。

政治上，商鞅推行“县制”。以前秦国的地方官都是贵族自己任命的，国君管不着。商鞅把全国分成三十一个县，县令由国君直接任命，定期汇报工作，不听话就换人。这一下，国君的权力大大加强，国家也更好管理了。

商鞅的变法，遭到了旧贵族的强烈反对。秦孝公的儿子，也就是后来的秦惠文王，当时还是太子，他的老师公子虔和公孙贾故意犯法，想给商鞅难堪。商鞅一点不客气，说：“太子犯法，老师代罚！”于是，公子虔被割了鼻子，公孙贾被脸上刺了字。这一下，再也没人敢反对变法了。

十年后，商鞅又搞了第二次变法，统一度量衡，规定全国的尺子、斗、秤都用一个标准；还规定老百姓一家只能有一个男丁，多出来的要交税，逼着年轻人分家，增加劳动力。经过这两次变法，秦国彻底变了样，以前连饭都吃不饱，现在粮仓堆不下；以前打仗总输，现在六国军队见了秦军就害怕，称秦军为“虎狼之师”。

可商鞅这人，太刚愎自用，得罪的人太多。公元前338年，秦孝公去世，秦惠文王继位。公子虔等人趁机诬告商鞅谋反，秦惠文王本来就对商鞅有意见，正好借这个机会收拾他。商鞅想逃到魏国，可魏国人恨他当年打败过魏国，不肯收留。没办法，商鞅只好回到自己的封地，起兵反抗，结果兵败被杀，尸体还被车裂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