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呢?”
“还有……”陈子轩压低声音,“上周我去他办公室,看见他抽屉里……有张照片。”
他顿了顿,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
“说。”张清玄平静道。
“是张老照片,黑白的,上面是几个人。”陈子轩回忆着,“我扫了一眼,好像……有个人穿着道袍。但二叔很快就把照片收起来了,还训了我一顿,说我不该乱翻东西。”
张清玄眼神微动。
道袍……
三百年前,黑风岭镇压山娘娘的道士们,都穿着道袍。而陈建业右手虎口有疤,那是参与镇压者的标志。
如果陈建业真是那些道士的后人,那他手里有老照片,就不奇怪了。
“你二叔,”张清玄缓缓问,“对古玩、老物件,感兴趣吗?”
“特别感兴趣!”陈子轩点头,“他有个私人收藏室,不让别人进。里面全是各种老东西,瓷器、玉器、字画……还有,”他压低声音,“有一次我偷听到他跟人打电话,说什么‘苗疆的东西快到手了’。”
苗疆。
盐罐。
张清玄心里大致有数了。陈建业,确实在打盐罐的主意。而且,很可能和玄冥有联系。
“吃饭吧。”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三人继续吃饭。胖子做的菜确实好吃,陈子轩连吃了两碗米饭,最后摸着肚子说撑着了。胖子自己也吃得满嘴油光,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嘀咕:“明天得少吃点,又胖了……”
“你哪天不这么说。”张清玄瞥他一眼。
胖子嘿嘿笑,端着碗筷去厨房洗了。
院子里只剩下张清玄和陈子轩。灯笼的光在夜风中摇晃,在地上投出晃动的影子。
“玄哥,”陈子轩忽然开口,“我是不是……很没用?”
张清玄看着他。
“家里的事处理不好,修行也刚入门,连画符都画不好。”陈子轩低着头,“我爸让我去公司,二叔又阻挠。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夜风吹过,带来远处胡同里的狗吠声。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张清玄说,“你爸让你走的路,你二叔想让你走的路,都不是你的路。”
陈子轩抬头。
“你的路,得你自己找。”张清玄站起身,“不急。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
他转身往屋里走,到门口时停下:“明天开始,早晚各画一百张符。画不完,不准吃饭。”
陈子轩一愣,随即笑了:“是!”
他知道,这是张清玄式的关心——用最严厉的方式,督促他变强。
厨房里传来胖子洗碗的水声,还有他不成调的小曲。前厅的灯光透过窗户照出来,暖黄一片。
陈子轩坐在院子里,看着这一切,忽然觉得心里踏实了。
不管家里有多少糟心事,不管二叔在谋划什么,至少在这里,在扎纸店,他是陈子轩,不是陈家的少爷,不是谁的工具。
这就够了。
他深吸一口气,起身帮忙收拾院子。
而此刻,城市的另一端。
锦绣花园,陈建业的别墅里,正在举行一场小型宴会。
客厅里灯火通明,长桌上摆着精致的菜肴和红酒。主位上坐着陈建业,他今天穿了身深蓝色的唐装,脸上带着惯有的温和笑容。
客席上坐着三个人。
左边是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是某银行的副行长。右边是个穿着旗袍的中年女人,风韵犹存,是某艺术协会的会长。
而正对面的,是个穿黑色中山装的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