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符。”张清玄转身,看着王福生,“王老家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客厅里突然安静下来。
阳光依然明亮,但气氛却骤然冰冷。胖子紧张地看着张清玄,又看看王福生。陈静薇端着茶杯,手指微微收紧。
王福生的笑容完全消失了。他放下茶杯,身体往后靠在沙背上,眼神变得锐利:“张记者……看来不是文化局的吧?”
“不是。”张清玄坦然承认,“我是来处理苏婉秋的事的。”
“处理?”王福生冷笑,“人都死了二十年了,还有什么好处理的?”
“死了,但没安息。”张清玄把瓷瓶放回多宝格,“她的残念困在红旗厂的一面铜镜里,二十年,每晚都在唱那出没唱完的戏。”
王福生的脸色白了白。
“昨天晚上,我们度了她。”张清玄走回沙前,重新坐下,“她告诉我们,是赵建国和你,一起杀了她。尸体就埋在红旗厂三号楼的地下室。”
他顿了顿:“今天早上,警方已经挖出骸骨了。赵建国跑了,但你……还坐在这儿浇花。”
王福生沉默了。他靠在沙上,眼睛盯着天花板,许久,才缓缓开口:“你们想要什么?钱?我可以给你们钱。一百万,两百万,都行。”
“我不要钱。”张清玄说,“我要真相。还有……其他几个人。”
王福生猛地看向他。
“刘秀娟,陈芳,孙丽……”张清玄念出陈静薇查到的那些名字,“这些人,也都是你干的?”
客厅里死一般寂静。
窗外的阳光依然明媚,院子里的花开得正好。但这栋漂亮的别墅里,却弥漫着一股腐朽的、令人作呕的气息。
许久,王福生忽然笑了。那笑声很怪,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疯狂。
“是,都是我干的。”他说,“但你们以为,就我一个人?”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他们:“苏婉秋是我和赵建国杀的。刘秀娟是我安排的‘意外’。陈芳……她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我让人吓疯了她。孙丽更简单,给她下了点药,她自己就跳楼了。”
他转身,脸上是一种扭曲的表情:“可你们以为,这些都是我的主意?”
张清玄静静地看着他。
“是李副市长。”王福生一字一句地说,“是他要给他侄女铺路。我只是……执行者。赵建国也是,我们都是棋子。苏婉秋挡了李婷婷的路,就必须消失。刘秀娟、陈芳、孙丽……都一样。她们要么天赋太好,要么太漂亮,要么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他走到酒柜前,倒了杯威士忌,一饮而尽:“二十年了,我每晚都做噩梦。梦见她们来找我,浑身是血,问我为什么要杀她们。所以我才请人做了这个镇魂瓶,把她们的‘东西’都封在里面。”
他指着多宝格上的青花瓷瓶:“可是封不住,永远封不住。她们还在我梦里,还在……”
他忽然看向张清玄,眼神里有一种疯狂的光芒:“你们度了苏婉秋?那其他人呢?能一起度了吗?让她们别再来了,别再……”
话没说完,外面忽然传来警笛声。
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别墅门口。
王福生愣住,随即苦笑:“你们报警了?”
“不是我们。”张清玄说,“是林瑶。”
话音刚落,门被推开。林瑶带着几个警察走进来,出示了证件:“王福生,你涉嫌多起谋杀案,请跟我们走一趟。”
王福生没反抗,很配合地伸出手。手铐“咔嚓”一声扣上时,他忽然回头,对张清玄说:“那个瓶子……处理掉吧。让她们……都安息。”
警察带走了他。
别墅里只剩下张清玄三人,还有那个青花瓷瓶。
胖子小声问:“老板,这瓶子……”
张清玄走过去,拿起瓶子。这次,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瓶子里封着好几股微弱的残念,都是年轻女性,都充满了不甘和怨恨。
二十年了。
“带回去。”他说,“一起度。”
陈静薇站在窗边,看着王福生被押上警车,忽然开口:“李副市长那边……恐怕动不了。”
“为什么?”胖子问。
“证据不足。”陈静薇说,“王福生刚才说的那些,都是口供,没有实证。而且李副市长现在已经是省里的领导了,要动他……很难。”
张清玄没说话,只是看着手里的瓶子。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瓶身上的青花纹路泛着幽幽的光。那些被困了二十年的残念,在里面无声地哭泣。
“先回去。”他转身往外走。
三人离开别墅,重新上车。回去的路上,谁也没说话。
车子驶出锦绣花园时,胖子回头看了一眼那栋漂亮的别墅。阳光下,它依然气派,但胖子觉得,那里面已经空了。
不是没人住的空,而是……灵魂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