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王福生害死的人,她们的残念困在瓶子里二十年。而王福生自己,也被困在噩梦和罪恶里二十年。
谁更可怜?
胖子不知道。
回到扎纸店时,已经中午了。胖子想起自己买的排骨,赶紧钻进厨房。张清玄把青花瓷瓶放在柜台上,和陈静薇带来的资料放在一起。
陈静薇没马上走,在店里站了一会儿,忽然问:“张先生,您说……这世上,真的会有报应吗?”
张清玄正在整理那些资料,闻言抬头:“有。”
“可李副市长那样的人,现在还活得好好的。”陈静薇说,“王福生伏法了,但他只是执行者。真正的主谋,可能永远逍遥法外。”
“不一定。”张清玄说。
陈静薇愣了愣。
张清玄没解释,只是把资料收好。有些事,不需要说。李副市长那样的人,做的恶事肯定不止这一件。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时候到了,自然会有报应。
而他,或许可以……帮时候来得快一点。
陈静薇看着他平静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个男人比她想象的还要深。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笑了笑:“那我先回去了。有事随时联系。”
她转身离开,高跟鞋的声音渐渐远去。
张清玄走到后院。胖子正在炖排骨,香味已经飘出来了。他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胖子忙碌的背影。
“老板,马上就好!”胖子头也不回,“今儿这排骨我焯水焯得特别干净,炖出来肯定不腥。”
“嗯。”
张清玄应了一声,转身回前厅。他坐在柜台后,看着桌上的青花瓷瓶和铜镜。
苏婉秋的案子,算是了了。残念度了,凶手伏法了。但其他那几个姑娘……还得做场法事,让她们也安息。
还有李副市长。
他拿出手机,给林瑶了条信息:“王福生的口供,能作为证据吗?”
很快回复:“难。他说的那些,没有物证。而且李副市长那边……上面已经打招呼了,让我们‘适可而止’。”
意料之中。
张清玄放下手机,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
适可而止?
那要看怎么定义了。
正想着,胖子端着炖好的排骨出来了。红亮的排骨炖得酥烂,配着翠绿的葱花,看着就诱人。他还炒了个清炒时蔬,蒸了米饭。
两人对坐吃饭。胖子吃得香,但偶尔会走神,显然还在想今天的事。
“老板,”他忽然问,“您说……那个李副市长,真的就动不了吗?”
张清玄夹了块排骨,放进嘴里。肉炖得确实好,入口即化,咸香微甜。
“动得了。”他说。
“怎么动?”
“等。”张清玄说,“等他自己的报应。”
胖子似懂非懂,但没再问。
吃完饭,胖子收拾碗筷,张清玄起身准备回屋。走到门口时,他停下,说:“明天,准备一场法事。度瓶子里那几个。”
胖子眼睛一亮:“好!需要准备什么?”
“香烛纸钱,还有……几套戏服。”张清玄顿了顿,“她们都是唱戏的,走得体面点。”
胖子用力点头。
张清玄回屋了。胖子在厨房洗碗,水声哗哗。洗到一半,他忽然想起什么,小声嘀咕:“戏服……得买新的吧?又是一笔开销。老板肯定又要心疼钱了……”
话音刚落,前厅传来张清玄的声音:“从你工资里扣。”
胖子手一抖,碗差点摔了。他缩了缩脖子,赶紧专心洗碗,再不敢瞎嘀咕。
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
扎纸店里,檀香依旧。柜台上的青花瓷瓶静静立着,瓶身上的符纹在光线下若隐若现。
那些被困了二十年的残念,终于,要解脱了。
而有些人,他们的报应,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