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人查了王福生任职期间,京剧团所有非正常离职的女演员。”陈静薇从文件夹里又抽出一张纸,“1999年,一个叫刘秀娟的女演员,排练时‘意外’摔下舞台,重伤退役。2ooo年,另一个叫陈芳的,突然精神失常,说是‘看见不该看的东西’,被送进精神病院。还有2oo3年……”
她念了三个名字。
“这些人的共同点是,”陈静薇说,“都曾经是团里的台柱子,都‘恰好’在李婷婷需要上位的时候出事。”
胖子听得脸都白了:“这……这也太毒了……”
“娱乐圈,不,应该说任何圈子,都有这种肮脏事。”陈静薇语气平淡,“只是有些人做得更隐蔽,更狠。”
张清玄站起身:“胖子,收拾东西,出。”
“现在?”胖子赶紧扒完最后几口粥。
“现在。”张清玄看向陈静薇,“这些资料,能复印一份给我吗?”
“当然。”陈静薇微笑,“不过张先生……您去锦绣花园,要不要我陪您去?那里安保严,我有门卡。”
张清玄看了她一眼。这女人今天精心打扮,显然是有备而来。所谓的“门卡”,恐怕也是临时弄到的。
“随便。”他说。
陈静薇笑容更深了。
二十分钟后,三人上了陈静薇的车。一辆黑色的奔驰,内饰豪华,真皮座椅坐着很舒服。胖子坐在后座,有些局促,生怕自己身上的油烟味弄脏了车。
陈静薇开车很稳,路上简单介绍了锦绣花园的情况:“那是十年前开的高档小区,住的都是些退休干部、企业家。安保二十四小时,访客需要业主确认才能进。不过……我认识那里的物业经理。”
她从手套箱里拿出三张访客证:“已经打好招呼了,就说我们是王老先生的朋友,来看望他。”
张清玄接过访客证,没说话。
车子驶入城南,周围的街景越来越繁华。锦绣花园就在一个公园旁边,环境清幽,门口有穿着制服的保安站岗。陈静薇摇下车窗,递出访客证,保安看了看,又打了个电话确认,这才放行。
小区里绿化很好,一栋栋独栋别墅掩映在树木间。陈静薇把车停在18号别墅前,三人下车。
别墅是中式风格,白墙灰瓦,院子里种了不少花木,打理得很整齐。此时正是上午,阳光很好,院子里有个老人正在浇花。
那就是王福生。
他看起来确实像个普通的退休老人——头花白,身材微胖,穿着简单的灰色夹克和黑裤子,手里拿着个喷壶,正仔细地给一盆兰花浇水。听见门铃声,他抬起头,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你们是……”他放下喷壶,走过来开门。
“王老您好。”陈静薇抢先开口,笑容得体,“我们是市文化局的,来做个退休老艺术家的专访。这位是张记者,这位是王助理。”
她指了指张清玄和胖子。
王福生眼神在三人身上扫过,特别是在张清玄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笑容不变:“哦,好,好,请进请进。”
他侧身让三人进门。
别墅内部装修得古色古香,红木家具,墙上挂着字画,多宝格里摆着些瓷器。客厅很大,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显得明亮温暖。
“坐,坐。”王福生招呼他们在沙上坐下,自己去泡茶,“我这平时也没什么人来,难得有客人。”
他动作很从容,泡茶的手法熟练,一看就是常喝茶的人。胖子坐在柔软的沙上,有些不安,眼睛四处打量。
张清玄的目光,却落在了客厅一角的多宝格上。
那里摆着一个青花瓷瓶,造型古朴。但张清玄能感觉到,那瓶子上……有东西。
不是鬼,不是残念,而是一种很淡的“术法痕迹”。像是有人在那瓶子上施了法,用来……镇压什么。
“王老这房子真气派。”陈静薇开口,打破沉默,“这些收藏品,都是您自己的?”
“有些是,有些是朋友送的。”王福生端着茶盘过来,给每人倒了一杯茶,“退休了,没什么事,就喜欢摆弄这些老物件。”
他在对面的单人沙上坐下,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几位今天来,是想采访什么?”
张清玄没动茶杯,直接开口:“苏婉秋。”
王福生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但只是一瞬,他就恢复了正常,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苏婉秋?哦……是团里以前那个演员吧?她怎么了?”
“她二十年前失踪了。”张清玄盯着他,“王老还记得吗?”
“记得,当然记得。”王福生叹了口气,表情惋惜,“多好的演员啊,嗓子好,身段也好,本来前途无量的。可惜……唉,也不知道怎么就失踪了。警方查了很久,也没结果。”
他说得很自然,表情也很到位。
但张清玄能看见,他端着茶杯的手指,指节有些白。
“我们最近查到一些新线索。”张清玄继续说,“苏婉秋失踪前,正和团里的李婷婷竞争一个出国演出的名额。后来她失踪,李婷婷就顺利出国了。”
王福生眉头微皱:“张记者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这不可能。李婷婷那孩子也是凭实力,而且苏婉秋失踪,对她也没什么好处嘛。”
“是吗?”张清玄站起身,走到多宝格前,伸手拿起那个青花瓷瓶。
王福生脸色终于变了:“张记者,那是……”
张清玄没理他,手指在瓶身上轻轻一抚。触感冰凉,瓶身上隐约能看到一道淡淡的符纹,是用朱砂画的,但已经被擦得很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