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霄山的石阶比林疏桐想象中更陡。
她穿着谢沉渊特意让人做的软底云靴,走得慢悠悠的,倒像是来游山玩水。
谢沉渊走在她身侧,目光扫过两侧隐在松涛里的身影——至少有十七处气机锁定他们,最弱的也是金丹后期。
到了。谢沉渊停步,抬手指向山顶。
玄霄殿的飞檐刺破云层,殿门大开,十二位白须长老分坐左右。
为的玄霄掌门清玄子抚着长须起身,笑得像尊弥勒佛:林仙子大驾光临,真是我等的荣幸。。。。。。
林疏桐直接往主位上一瘫,把腿搭在旁边的石几上。
她从袖里摸出《九霄录》,你们不是要谈规则?
先看这个。
书页翻开的瞬间,整座玄霄殿陷入幻境。
长老们看见:有个总在桃树下打盹的小修士,从前总被雷劫劈得焦黑,如今他靠着树打哈欠,周身竟凝出了金丹;有位专爱给凡人绣帕子的女修,从前因不务正业被逐出师门,此刻她绣的帕子飘在半空,每一针都带着道韵;甚至还有个总偷酒喝的醉汉,他抱着酒坛踉跄着撞进雷池,雷光竟绕着他转了三圈,最后凝成了渡劫丹。
这。。。。。。这不可能!苍梧派的大长老拍案而起,胡须都在颤抖,天道怎会允许这般懒散之辈证道?
林疏桐歪头看他,指尖敲着书页:天道从未不允许,是你们不允许。她扫过满殿震惊的脸,声音突然冷下来,你们总说勤修才能证道,可真正的天道是心之所向,皆可行道。
那些被你们用雷劫、用门规、用天道意志压死的人——她合上书本,现在,该他们活了。
殿中死寂。
谢沉渊站在她身后,第一次主动开口:我曾是最信奉苦修即道的人。他望着林疏桐的侧影,目光温柔得像化不开的春水,直到我遇见她。
她躺着签到能得宝,呆能悟法,连被推搡都能反震——她让我明白,道从来不是一条路,是千万条。
所以,我提议设立心道盟林疏桐坐直身子,袖中滑出系统奖励的懒仙印,在石桌上按下个淡紫印纹,所有修士按自己的方式修行,不被单一路径束缚。
不同意的。。。。。。她勾了勾唇,大可以试试现在的天道,还听不听你们的。
清玄子第一个起身,对着她行了个大礼:我玄霄山,愿遵心道盟之规。
苍梧长老的脸青了又白,最后咬着牙也站了起来。
九嶷派的女掌门倒是笑出了声:早该如此,我从前为了,连给女儿过生辰都要掐着时辰,累得头都白了。
林疏桐望着满殿起身的身影,突然转头戳了戳谢沉渊的胳膊:阿渊,你说咱们要不要开个书院?
教那些被旧规矩憋坏的修士,怎么躺着悟道?
谢沉渊低头看她亮晶晶的眼睛,嘴角终于扬开:随你。
暮色漫上玄霄殿时,林疏桐站在殿外的平台上。
山风掀起她的衣摆,她望着山脚下如蝼蚁般的人群——有修士、有凡人、有散修、有世家子弟,他们仰头望着这里,眼里闪着她从未见过的光。
阿桐。谢沉渊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个烤得金黄的糖糕,该用晚膳了。
林疏桐咬了口糖糕,甜得眯起眼。
她望着远处渐暗的天色,忽然听见殿内传来细碎的交谈声。
那心道盟的印。。。。。。真能护着那些懒散之辈?
清玄子那老滑头,怕是早看出天道变了。。。。。。
等回去,我得把门规里每日必须打坐十二个时辰那条划了。。。。。。
林疏桐没回头。
她知道,此刻玄霄山的风波不过是开始。
那些表面应下的长老,那些藏在袖中的算计,那些对新法则的疑虑——都像埋在土里的种子,等着某个时刻破土而出。
但她不怕。
毕竟,现在的天道,终于能听见更多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