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棠接过信,没开,问:“人在哪?”
“昨晚回去了。说厂里有事。”
沈若棠点头,没说话,把信放到灶台上。
年轻人犹豫了一下,从怀里又掏出个小包,递过去,“这还有点钱,说是让您买点好的,别太辛苦。”
沈若棠的目光落在那包上,眼神一点点冷。
“钱我不要。”
“沈婶,他让我——”
“我听见了。
你回去告诉他,欠理的人,再多的钱我也不收。”
年轻人一愣,“他还让我转一句话,说……说他欠的不是钱,是脸。
等他忙完这一阵,就回来当面认。”
沈若棠没动,只是笑了下,那笑意淡得像风。
“认理要靠人,不靠嘴。
他要真有那心,就别再让人带话。
我这门口,留给自己家人进,不留跑腿的。”
年轻人挠了挠头,不敢再多说。
“那我回去了。”
“嗯。”
他走后,屋里静得能听见柴火噼啪。
赵茹安忍不住问:“妈,您真不看信?”
“信能写出理?”沈若棠擦手,淡淡道,“理不在纸上。
他说得再好,干得不对,也白搭。”
她把信丢到火口,火苗一舔,纸边卷成黑。
赵茹安惊得一跳,“妈,烧了?”
“旧账不烧,新事难过。”
火光一闪,信封烧出一股焦味。沈若棠盯着那火,看不出情绪。
门外又响起一阵轻响。
赵茹安皱眉,“谁啊?今天怪了,一早来两趟。”
沈若棠走过去,推开门。
门外不是人。是一只小木匣,被人放在门槛边。
上面盖着一块油布,边角湿透,像是夜里淋过雨。
赵茹安探头,“妈,谁放的?”
沈若棠弯腰拾起,打开。
里面整整齐齐地叠着几张收据——每一张都是她当年借出去的钱。
最上面那张,是宋之垣的名字。
字迹是新的。
赵茹安捂着嘴,“他还的?”
沈若棠没答,只拿起那张,指尖一抖。
上头写着四个字:“理已清账。”
赵茹安轻声,“妈,您还生气吗?”
沈若棠盯着那字,半晌才开口:“理清了,人还在欠。
他以为一张纸能补?
这欠的,不是钱,是心。”
她把那张纸折好,放回盒里。
“收起来。等他真回来,我再还给他。”
“还给他?”赵茹安一愣。
“嗯。”沈若棠抬头,目光落在灰蒙蒙的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