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真勤快,就不会老混在茶馆门口跟那几张嘴搅合。”
周围几个人偷笑,王彩霞面子挂不住,往前凑半步,压低声:“嫂子,我是真想和您好好处。
上回那事我不该乱嚼舌头,咱邻里一场,何必结这么大仇。”
沈若棠淡淡:“我没仇。
我这人记不住谁嚼舌头,记得谁借钱不还。”
王彩霞的脸一点点僵硬,“那点钱,我迟早补。”
“迟早的意思是——等我死了再补?”
人群里传来一阵轻笑。王彩霞的脸彻底垮了,憋了半天,哼出一句,“沈嫂子,您这嘴也太刻了。”
“刻得出茧才不烂。”沈若棠把豆子往肩上一扛,“你要真想补,就别在嘴上补。
借嘴过日子的人,活不长。”
她说完走人。王彩霞站在原地,面红耳赤,连手里的票子都掉了一张。
沈若棠回去时,路过镇口小吃摊,闻着油香,停了一下。
摊主是个年轻媳妇,见她停下,笑着招呼:“沈婶,今儿试试我家的炸豆腐?刚出锅。”
“多少钱一块?”
“三分钱。”
沈若棠掏了几张零钱,买了两块。她没急着吃,先看那媳妇炸的火候。
“你这火,刚好。”
“是我男人教的。”那媳妇笑得腼腆,“他说豆腐不能急炸,急了心就空。”
沈若棠点点头,“你男人这话像样。
心空的豆腐不顶饿,嘴滑的人不顶事。”
她递过去两块豆腐,“你留一块自己吃。
干活的人,嘴闲不得。”
媳妇愣了一下,连忙笑着接下。
沈若棠继续往前走,走到街角遇见一个送信的青年,背着邮包在喊:“沈若棠!沈若棠在不在?”
“我在。”她应了一声。
青年掏出一封信,信封上写着“宋之瑶收”。
沈若棠接过,眉头微皱。
“这姑娘在布铺干得挺好吧?”青年问。
“挺好。”
“那就好,我看她那信是寄自南镇。”
青年走后,沈若棠没急着拆。
她把信在掌心掂了掂,封口的胶已经被风吹起一点。
她心里有种预感——这封信,不会全是好话。
回家后,她坐在炕边拆开。纸张微湿,墨迹是新写的。
“沈婶:
我在布铺干得不错,手快了,也有点小活接。
只是厂里有人嘴碎,说我靠关系进来的。
您放心,我一句话都没辩。
我记得您说过:嘴甜的不靠得住,理清的才不怕人。”
沈若棠读到这儿,手指停了下。
后面几行写得乱,但那笔迹硬,力气稳。
“我不求人,也不回头。我这回真是靠手吃饭的。”
她看完,把信叠回去,嘴角带出一点笑。
外头天黑了,风从灶口钻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