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您这人,现在看谁都多想。”
“想多比想少强。
你记着,嘴甜的最能缠,心急的最会算。
有的人一口一个‘沈妈’,一句‘您辛苦’,下一句就能伸手。”
赵茹安低着头,心里又暖又惭愧。
“妈,我没要人家的。”
“我知道你不会。可你得听我一句,嘴甜的人,别信太久。
你要真信他,就让他干点活,看他肯不肯。
干活的嘴不甜,甜嘴的不肯干。”
窗外的风呼地一声,吹得灯影晃。
沈若棠抬头,看着那跳动的灯光,语气淡淡的。
“人活一辈子,最难是分清谁动心,谁动嘴。
你要是看错,十年都翻不回来。”
赵茹安点点头,轻声说:“妈,我懂。
我帮人做事,也该留个界。”
“界是自己的,理也是自己的。
人敬你,不是因为你会帮,是因为你守得住。”
沈若棠放下碗,擦擦嘴。
“这豆腐我吃了。味虽一般,可火候稳。
人能做到稳,就不怕被谁算。”
她看向赵茹安,声音不高,却沉得稳当。
“茹安,记着。别怕得罪人。
嘴甜的夸你一句,能让你赔十句理。
会笑的多,会做的少。
以后谁要跟你说‘你真好’,你就先问——‘好能值几个钱?’”
赵茹安笑着,“妈,您这话,够顶一桌子的菜了。”
沈若棠也笑,笑里一点冷,“这桌子得自己抬,别让别人抬。
别人抬的,早晚要翻。”
她把碗推远,起身去关窗。
风停了,屋里只剩火的余温。
沈若棠站在窗边,背影笔直。
屋里的灯暗了两次又亮,光落在她手上那些旧茧上,明明灭灭。
隔了一天,沈若棠去镇东口。那边新开了家粮站,门口人多得像赶集。
她本来是去取两袋黄豆,刚到门口,就被人拦住。
“沈嫂子,您也来啊?”
是王彩霞,胳膊底下夹着一沓票子,笑得一脸熟络,“正好,我帮您拿豆子。”
沈若棠扫她一眼,“你这票子,哪来的?”
“嗨,我这两天帮人跑腿,顺便挣点脚钱。”
“嘴上跑的腿?”
“啥意思?”
沈若棠往旁边站,让出路,“你这人不是干活的命,嘴勤手懒,老毛病。
能跑腿的早跑远了,还能堵门口逮我?”
王彩霞脸一僵,挤笑,“嫂子,您这人还是那么损。”
“我哪损,我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