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他声音嘶哑,腿一软,当场跪下。
“妈,我错了,真错了!那火不是我放的,是秀妍那蠢女人!我想拦,可她——她非说不烧不解气……”
赵茹安“呼”地站起来,“你别编了!那天要不是你点火,她一个女人哪有胆子?”
宋之叙抱着头,“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喝了点酒,她吵我,我一时糊涂……妈,我那是气话,我没想烧——”
沈若棠没动。
她就那么坐着,眼神冷,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周围人都在看热闹。
“妈,您骂我吧,打我也行,您别不理我!”
沈若棠淡淡地:“打你?我的手不脏。”
“我不是人,我该死……”
“那你死了吗?没死还跪什么?”
宋之叙的脸涨红,“妈,您别这样,我真后悔,摊子烧了我帮您赔,我去借钱——”
“借?借谁的钱?你还有脸借?”
“妈,我真想改。”
“改?改得了手,改不了心。”
火车开始晃动,汽笛长鸣。
赵茹安上前去扶沈若棠,“妈,别搭理他,咱上车。”
宋之叙慌了,伸手去拉母亲的包带,“妈!您去哪?您别走!”
沈若棠回头,眼神冷得让他抖。
“我去哪?去活命。”
“我也去!”
“你走哪条路都成,别挡我。”
“妈,您真不原谅我?”
“原谅?”她笑了下,那笑薄得像刀锋,“火都点了,我鞋都烧没了。
你让我原谅,你有本事把那炭灰缝回去?”
宋之叙彻底红了眼,双膝跪在地上,“妈,您骂我一声吧,我求您骂我!”
沈若棠站在他面前,俯视着他,
“骂你干嘛?火已经替我骂过了。”
车厢广播在叫:“开车了,请上车的旅客尽快上车。”
沈若棠提起包,头也不回地跨上台阶。
赵茹安最后看了宋之叙一眼,
“我告诉你,妈这辈子最怕的就是白眼狼。你跪破地也补不回鞋底。”
火车动了。
宋之叙跪在站台,火光似的夕阳照他一身灰,
他拼命追,车却越跑越远。
赵茹安眼角湿了,“妈,您真就不看他一眼?”
“看多了心疼。”
“他真改不了?”
“人心的针,要自己缝。
我那根线,早断在那场火里了。”
火车驶出镇子,沈若棠低头看着掌心那针,针尖亮。
“路是命走的,不是跪来的。他跪着求我,我也得走着活。”
赵茹安抹了抹眼睛,哽咽笑了,
“妈,您这话……够一辈子硬气。”
“我这人不硬活不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