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棠刚找好一处空位,铺上布,把鞋底一摞。
赵茹安抹汗,“妈,这地方人多,是个好口。”
沈若棠点头,“好口也得看是谁的嘴先喊。”
她刚把第一双鞋摆出来,就见旁边一个中年妇人扯着嗓子:
“让一让!这位子是我侄子的!”
沈若棠抬眼看那妇人,浓妆,脖子上挂着金链子,
一屁股坐在隔壁空位上,瞥她一眼,眼神轻飘飘的。
“这块地方我先来的。”沈若棠语气平淡。
“先来?这地方是我家人铺子前面,惯例。”
赵茹安皱眉,“大姐,这地方没人写名字,凭啥说是你的?”
“凭我坐这十年,谁都让着点。”
“让?那不成规矩。”
那妇人“啪”地一拍桌子,“我告诉你,老太太,南市不比你们北镇,这地方坐的都是行里人,你外来的别不识趣。”
沈若棠低头继续铺鞋,动作一点没停。
“识趣?我手上有茧,身上没怕。
我来卖鞋,又不是来要饭。”
“哟,还挺横?那你就别怪我不客气。”
妇人一招手,旁边几个男人走过来,
一个手拿扫帚,一个端凳子,一看就是帮她看场子的。
赵茹安小声道:“妈,他们人多。”
沈若棠笑,“人多?人多就有理?”
她起身,眼神慢慢扫过去,
“铺位是地上的,不是谁家的祖坟。
谁脚先踩上这块地,就是谁的。”
那妇人冷笑,“你真不识抬举?我一声话,就让你摊都立不住。”
“那你喊一声,我听听。”
妇人没想到她真叫板,脸一沉,“我劝你别找不自在,老胳膊老腿摔了不值钱。”
“这胳膊腿摔得起,你那嘴可不一定。”
人群已经围上来了。
南市的摊贩可不怕看热闹,一个个探头探脑。
沈若棠抬手,拍了拍桌子,“我这桌结实,放炭放鞋都不晃。
你要真想占,就先看你桌结实不结实。
别一屁股坐上去,我还得帮你抬。”
人群“噗”地笑开。
妇人脸一红,瞪眼,“你敢这么跟我说话?我在这干十年了!”
“干十年又咋的?地皮是政府的,不是你娘家的。”
赵茹安乐得快笑岔气。
“妈,您这嘴……”
“少插嘴。”沈若棠把鞋样往桌上一拍,“我这摊不大,但火旺。
你真敢动我一根线,我就敢掀你整张桌子。”
那几个看场子的男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还想笑,
“老太太,你是真不怕事啊?”
沈若棠眯眼:“怕?我活到这把年纪,火都烧过,我还怕你几个撒灰的?”
一句话把场面冻住。
那妇人脸憋得紫,手在空中抖,“你——你给我等着!”
“我等着,炭火不灭我都等得起。”
她一甩头走远。
人群立刻爆笑。
“这北边来的老太太有劲!”
“可不是,南街头头都被她怼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