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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霸业倾颓山河泣(第8页)

“咳……咳咳……”袁绍想开口询问,却只出嘶哑的咳嗽。这咳嗽牵动胸腹,带来针扎般的刺痛,让他眉头紧锁,额上渗出细密冷汗。

“主公?”车帘被轻轻掀开一角,露出逢纪那张清瘦的脸。光线涌入,袁绍下意识眯了眯眼。逢纪探头进来,见袁绍睁着眼睛,先是一愣,那双细长的眼睛里闪过难以置信的神色,随即化为狂喜:“主公醒了!快,快去请授公、元皓、公则,还有淳于将军!”

外头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铠甲碰撞声,压低嗓音的传递声:“主公醒了!快,去请诸位先生!”

袁绍挣扎着想坐起身,但浑身无力,双臂软,试了两次都未能成功。逢纪忙钻进车内,小心扶他靠在软垫上。那软垫以蜀锦为面,内填天鹅绒,靠着十分舒适,但袁绍仍觉得背脊酸痛。

“到……何处了?”袁绍声音嘶哑,每说一字喉咙都如火烧,他忍不住又咳了两声。

逢纪取过水囊,拔开塞子,小心凑到袁绍唇边:“回主公,已至河间郡高阳县境,再往前走几日便是乐成。”他喂袁绍小口饮水,清水润过干裂的嘴唇,滑过灼痛的喉咙,带来一丝清凉。“我军正按主公之令,撤回邺城。现已行军五日。”

袁绍闭目片刻,感受清水滋润喉咙,才又问道:“走了五日……公孙瓒可有追击?”

逢纪放下水囊,低声道:“公孙瓒遣其麾下严纲领千骑袭扰后军,焚了些粮车,折损数百人。然其未敢深入,袭扰一番便退了。”

“千骑……”袁绍冷笑一声,那笑声中却无半分暖意,只有冰冷的怒意,“好个公孙瓒,被本将军围了三月,倒还有胆量反咬一口。”他顿了顿,又问:“我军伤亡如何?”

“后军折损四百余人,粮车被焚三十一辆。”逢纪声音更低,“然……这已是万幸。若公孙瓒全力追击,恐损失更巨。”

袁绍没有接话,只是靠在软垫上,目光投向窗外。帘幕缝隙间,可见外面移动的景色——荒芜的田野,零落的村庄,远处起伏的山丘。这是他的河北,他经营多年的基业,如今却在这仓皇撤退中,显得如此萧索。

车帘再次被掀开,沮授、田丰、郭图、淳于琼四人鱼贯而入。车厢本算宽敞,但一下子挤进这么多人,顿时显得拥挤。众人见袁绍苏醒,皆面露喜色,齐齐躬身行礼。

“臣等拜见主公!”

“都免礼。”袁绍摆了摆手,动作有些无力。他的目光在四人脸上缓缓扫过,仔细端详。

沮授站在最前,依旧是一身青色文士袍,外罩轻甲,腰佩长剑。他面容沉稳,眼神冷静,但眼中带着血丝,眼下有浓重的阴影,显然多日未眠。然其腰杆挺直,举止从容,不见半分慌乱。

田丰立于沮授身侧,穿着半旧的深褐色袍服,未着甲胄。他面色凝重,眉头微蹙,那双刚直的眼睛里满是忧虑,但脊背挺得笔直,一如他耿直的性情。袁绍注意到,田丰的右手下意识地握成拳,指节白。

郭图站在田丰身后,穿着酱紫色锦袍,外罩皮甲。他神色憔悴,面色黄,山羊须有些凌乱,几缕丝从冠中散出。他的手微微颤抖,虽强作镇定,但眼中的慌乱难以完全掩饰。

淳于琼立在最后,全身甲胄,肩甲上有明显的刀痕,胸甲沾着尘土和暗红的血渍。他身材魁梧,面庞粗犷,此刻却显得有些疲惫,胡须杂乱,眼中带着血丝。

“这几日,辛苦诸位了。”袁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嘶哑,但已清晰许多,“本将军昏迷期间,多赖诸位维持大局,执行撤退之令。若无诸位,这数万大军,恐已溃散。”

“此乃臣等本分。”沮授躬身,声音平稳,“主公昏迷前已有明断,下令撤退。臣等不过遵令行事,维持秩序而已。”

袁绍点了点头,目光投向窗外移动的景色:“说说如今情形。我军尚余多少兵马?粮草如何?邺城那边可有消息?”

沮授略一沉吟,条理清晰地禀报:“自易京撤退时,我军尚有六万余人。经公孙瓒袭扰、途中逃亡,现有兵马五万三千余,其中可战之兵约四万,余者为伤兵、辅兵。”

“至于粮草……”他顿了顿,“撤退仓促,后军粮车被焚,如今所余粮草,只够十日之用。”

“十日……”袁绍闭了闭眼。五万大军,十日粮草,这意味着必须尽快抵达邺城,否则军心必乱。

沮授继续道:“邺城审配两日前有信至。简宇已率主力五万自白马渡河北上,前锋已抵黎阳。其麾下吕布、张辽等部已会师邯郸,对邺城形成夹击之势。审配请命,是守是战,望主公明示。”

“黎阳……”袁绍喃喃重复。黎阳距邺城仅百余里,骑兵一日可至。简宇来势之快,出他的预料。他原以为,简宇新得数郡,需时间安抚地方,整顿兵马,却不料其进军如此迅猛。

“主公,”田丰上前一步,沉声道,他的声音洪亮,在车厢内回荡,“简宇虽来势汹汹,然其劳师远征,粮草转运不易,此乃兵家大忌。其利在战,不利久持。邺城城高池深,粮草足支半年,审正南又有三万守军,皆百战之卒。我军只需回邺城,与审配内外呼应,深沟高垒,以逸待劳,耗其锐气。待其师老兵疲,粮草不继,必退。”

郭图却摇头,他的声音较田丰温和,但语较快:“元皓所言虽是正理,然军心士气,不可不虑。我军新败于易京,又遭公孙瓒袭扰,士卒惶惶,逃亡日增。若坐视简宇兵临邺城而不战,恐军心彻底涣散。届时纵有坚城粮草,守军无战心,亦难持久。”

他顿了顿,偷眼看了看袁绍脸色,才继续道:“且……大公子尚在敌手,若邺城有失,恐……危及大公子性命。”

提到袁谭,袁绍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但很快隐去。他沉默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软垫,缓缓道:“元皓、公则所言皆有道理。然当务之急,是回邺城。只有撤回邺城,据城而守,方有与简宇周旋的余地。”

他看向沮授:“传令全军,加快脚程。另,给审配去信,命他坚守不出,深沟高垒,囤积粮草,以待我军抵达。待本将军回邺城,再议破敌之策。”

“诺!”众人齐声应道。

袁绍靠在软垫上,闭上眼睛,似在养神。但微微颤抖的眼皮,和紧握成拳、指节白的右手,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公孙瓒……这个手下败将,当年界桥一战,几乎将其全歼。此后数年,将其压制在幽州一隅,不得动弹。此番亲率大军围攻易京三月,本以为可一举剿灭,永绝后患。

却不料后院起火,简宇乘虚而入,连夺数郡,逼得自己不得不仓皇撤围。而公孙瓒,这丧家之犬,竟敢趁他病危反咬一口,袭扰后军,焚他粮草。

还有简宇……这个突然就在中原大地崛起的后辈,短短数月间,竟如狂风扫落叶般,连夺渤海、清河、魏郡、阳平、广平,兵锋直指邺城。其麾下吕布、张辽、简雪等将,皆非易与之辈。

更令人忌惮的是,此人用兵不拘常法,行事果决狠辣,且深得民心。那些“均田免赋”的政令,对饱受战乱之苦的百姓而言,诱惑太大。

不甘。

真不甘。

他袁本初,四世三公之后,名满天下,坐拥河北,带甲十万,谋臣如云,猛将如雨。曾几何时,天下诸侯莫不侧目,曹操、刘表、陶谦等辈,皆要看他脸色。可如今,竟被这后辈逼到如此境地。

但袁绍知道,此刻不是意气用事之时。他是河北之主,是天下楷模,是数万将士的统帅。他不能倒,不能乱,不能慌。越是危难之际,越要镇定,越要清醒。

“元图,”袁绍忽然开口,眼睛依旧闭着,“给颜良、文丑、吕旷、吕翔去信,命他们率军来援。告诉他们,本将军在邺城等他们。若能及时来援,前罪可免,还有重赏。若不能……”他睁开眼,眼中寒光一闪,“军法从事!”

这话说得极重。众人心中一凛,知道袁绍是真急了。颜良、文丑新败于清河,折损过半,退守东武城,本就有罪在身。吕旷、吕翔虽率生力军接应,但亦未能扭转败局。此刻命他们突破简宇防线,驰援邺城,几乎是九死一生之任。

“诺。”逢纪低声应道,声音有些颤。

“都退下吧。”袁绍挥了挥手,重新闭上眼睛,“本将军要静一静。”

众人行礼,鱼贯退出。车厢内恢复了安静,只有车轮滚过路面的“咯吱”声,车外士卒杂乱的脚步声,远处偶尔传来的马嘶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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