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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霸业倾颓山河泣(第9页)

袁绍靠在软垫上,却没有真的休息。他的思绪如潮水般翻涌,许多往事在脑中浮现。

他想起了年轻时在雒阳的日子。那时他还是袁家公子,与曹操、许攸、张邈、王匡等人交游,纵马游猎,饮酒赋诗,指点江山,何等快意。曹操那阉宦之后,常跟在他身后,唤他“本初兄”,眼中满是敬佩。许攸恃才放旷,言辞无忌,但确实有才学。张邈忠厚,王匡勇猛……

想起了讨董之时,十八路诸侯会盟,他被推为盟主,执牛耳,祭天誓师。那一刻,他站在高台上,望着台下旌旗如林,将士如云,以为天下大势,尽在掌握。孙坚为先锋,曹操献计,简宇也为他征战……那时何等风光!

想起了占据河北之时,坐拥冀、青、幽三州,带甲二十万,麾下田丰、沮授、审配、逢纪、郭图、许攸等谋士,颜良、文丑、高览、韩猛、淳于琼等猛将。

那时他志得意满,以为扫平天下,不过时间问题。曹操?不过据兖州一隅,兵不过数万,将不过夏侯、曹仁等辈,不足为虑。刘备?丧家之犬,四处投奔。刘表?徒有虚名,守成而已。

可如今呢?

并州从未得手,青州早已丢失,幽州半壁沦丧,冀州大半易主。麾下将领,韩猛被擒,高览、朱灵降敌,如今颜良、文丑新败,生死未卜。谋士之中,许攸虽在邺城,与审配共守,但此人性情狷狂,与刚直的审配能否和睦,尚是未知。田丰屡次直谏,已惹他不悦。沮授、郭图、逢纪虽在身侧,但回天乏术。

还有谭儿……那个在勇武方面最像自己的长子,被他寄予厚望,镇守渤海以历练。却不料渤海一夜而下,谭儿被擒,生死未卜。每思及此,心如刀绞。

“简宇……”袁绍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声音从齿缝中挤出,眼中杀意沸腾,“本将军倒要看看,你这黄口小儿,究竟有何能耐,敢夺我基业,擒我爱子。”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愤怒无用,悲痛无用,悔恨无用。此刻需要的是理智,是清醒的头脑,是周密的谋划,是果断的决断。

“来人。”他对外面道。

“主公有何吩咐?”亲兵在车外应道,声音恭敬。

“传令,加行军。抛弃不必要的辎重,轻装前进。三日内,必须抵达邺城。”

“诺!”

车外传来传令兵奔跑的声音,军官的呵斥声,士卒的抱怨声。袁绍靠在软垫上,闭上眼睛,但眉头紧锁。

三日内抵邺城,这意味着要日夜兼程,士卒将更加疲惫。但没办法,粮草只够十日,简宇大军已至黎阳,必须争分夺秒。

车外,日头渐渐西斜,将天地染成一片金黄。但在这仓皇撤退的队伍中,无人有心情欣赏这落日美景。每个人心中都沉甸甸的,仿佛压着巨石。

前路茫茫,吉凶未卜。

五月初九,黄昏,河间郡乐成城外二十里。

连续两日的急行军,让这支本已疲惫不堪的队伍雪上加霜。士卒们个个面色蜡黄,眼眶深陷,脚步虚浮。不少人走着走着就瘫倒在地,被同伴拖拽着前行。军官的呵斥声有气无力,队伍的秩序越来越乱。

夕阳如血,将西边的天空染成一片猩红。荒芜的原野上,散落着被丢弃的铠甲、兵器、行囊,甚至还有倒毙的牲口尸体,引来成群的乌鸦盘旋。空气中弥漫着尘土、汗臭和死亡的气息。

队伍在一片较为平坦的荒地停下,开始扎营。说是扎营,其实只是草草圈出一块地,挖几条浅沟,竖起几面旗帜。士卒们或坐或躺,大口喘息,连搭帐篷的力气都没有。火头军开始埋锅造饭,但粮食紧缺,每人只能分到一碗稀粥,两块干饼。

中军大帐已搭起,虽简陋,但比周围士卒的露天宿营好了许多。帐内点起灯烛,光影摇曳。

袁绍坐在一张临时搬来的胡床上,面前摆着一张矮几。几上放着一碗粟米饭,米粒干硬,颜色黄;一碟腌菜,黑乎乎的一团;一盅肉汤,清可见底,飘着几片菜叶。与往日在邺城时的珍馐美味相比,堪称寒酸。但袁绍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吃得认真。他昏迷数日,粒米未进,此刻便是粗茶淡饭,也觉香甜。

沮授、田丰、郭图、逢纪、淳于琼五人陪坐左右,也都默默地进食。没人说话,帐内只有筷子碰触碗碟的轻微声响,和众人咀嚼食物的声音。气氛凝重得令人窒息,每个人的眉头都紧锁着,眼中满是忧虑。

沮授吃得最慢,每一口都细嚼慢咽,但眼神飘忽,显然心不在焉。田丰吃饭时腰杆依旧挺直,但拿着筷子的手有些颤抖。郭图食不知味,不时偷眼看袁绍脸色。逢纪小口喝着粥,山羊须随着咀嚼微微抖动。淳于琼则狼吞虎咽,但吃到一半,忽然停住,望着碗中稀粥,眼中闪过痛苦之色——他想起了那些战死的弟兄,那些连稀粥都喝不上的伤兵。

袁绍将最后一口饭送入口中,慢慢咀嚼,咽下。他放下筷子,拿起布巾擦了擦嘴,动作依旧从容,但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内心的不平静。

就在这时,帐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惊呼和喧哗。

“让开!急报!”

“主公在哪?快!出大事了!”

帐帘被猛地掀开,一名斥候连滚爬爬冲了进来。此人浑身尘土,脸上满是汗水和泥污,铠甲歪斜,头盔不知丢在何处。他左肩有一道伤口,草草包扎的布条已被血浸透。他一进帐便扑跪在地,因为冲得太猛,整个人几乎趴在地上。他挣扎着抬起头,双手高举一卷帛书,那帛书皱巴巴的,沾着血迹和泥土。

“主……主公!”斥候的声音因极度恐惧和疲惫而变调,嘶哑得如同破锣,“颜……颜良、文丑二位将军……殁了!”

“哐当!”

袁绍手中的饭碗应声落地,摔得粉碎。粗陶碗裂成数片,粟米饭洒了一地,肉汤溅湿了他的袍角和靴子。但他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那名斥候,眼睛瞪得老大,瞳孔收缩,仿佛没听清他的话。

时间仿佛凝固了。帐内所有人都僵在原地,如同泥塑木雕。沮授举着筷子的手停在半空,田丰正端起汤碗,郭图手中的饼掉在腿上,逢纪的羽扇再次落地,淳于琼“霍”地站起,带倒了胡床。

灯烛“噼啪”爆出一颗火星,光影跳动,在每个人脸上投下诡异的光影。

“你……你说什么?”袁绍的声音很轻,轻得几乎听不见,但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颤抖。

“颜良、文丑二位将军……阵亡了!”斥候哭喊出声,眼泪混着脸上的泥土流下,在脸上冲出两道沟壑,“吕旷、吕翔二位将军率残部退守安平郡,派人送来急报!八百里加急!”

“帛书拿来!”沮授厉喝一声,猛地站起,几步冲到斥候面前,一把夺过帛书。因为用力过猛,帛书“刺啦”一声被扯破一角。但他顾不得许多,迅展开。田丰、郭图、逢纪也都围了上来,淳于琼也凑到旁边。

帛书是吕旷的亲笔,字迹潦草不堪,许多处涂改、重叠,墨迹晕开,显然是在极度慌乱、惊恐中仓促写成。有些地方还沾着血迹,不知是写信人的,还是传信人的。但上面的内容,却清晰得令人心寒胆裂:

“罪将吕旷泣血再拜,顿百拜:简宇贼子进驻黎阳后,与简雪、吕布等贼会合,然其未急攻邺城,反在邺城外围曲梁、肥乡、斥丘、魏县一带设下重重埋伏。彼故意让清河驻军放开通道,使我与颜、文二将军误以为可直抵邺城,中其奸计!”

读到这里,沮授的手已经开始微微颤抖。但他强忍着,继续往下看,声音干涩地念出:

“五月初六午时,颜将军率部八千进至曲梁,以为可顺利通过,直抵邺城。不料行至曲梁城下,简宇亲率大军三万突然杀出,四面合围。颜将军力战,左冲右突,然敌众我寡,箭矢如雨,我军死伤惨重。苦战两个时辰,颜将军见事不可为,下令突围。”

沮授的声音开始颤,他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才继续念道:

“突围途中,混战惨烈。突然一老将率一支精骑从斜刺里杀出,直冲颜将军。那老将年约六旬,须花白,使一柄长柄大刀,勇不可当。颜将军挺刀迎战,战不十合,被那老将……一刀斩于马下!”

“噗通”一声,田丰手中的汤碗掉落,肉汤洒了一地。他闭上眼睛,仰起头,喉咙里出压抑的呜咽。郭图面色惨白如纸,浑身抖,几乎站立不稳。逢纪弯腰想捡起羽扇,却怎么也捡不起来,手指抖得厉害。淳于琼双目赤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拳头攥得指节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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