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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智锁枭雄慰玉颜(第3页)

简宇重新拿起一份新的竹简,凝神看了起来。窗外的日光,静静移过书案的一角。长安城在秋日下,井然有序地运转着,仿佛什么都没改变,又仿佛,有些东西已经永远地改变了。

腊月的长安,寒风是带着刀子的,在坊墙巷道间尖啸着穿梭了三日三夜,刮得人脸皮生疼,连最耐寒的麻雀都缩在檐下不肯露头。直到第四日黎明前,那呼啸声才渐渐低伏下去,化作一种疲乏的呜咽,最终归于沉寂。

天空被这连日的大风刮洗得干干净净,呈现出一种冻瓷般的、泛着青白冷光的明净,极高,极远。几缕云丝淡得像是谁用最疏的笔锋在天青色细绢上轻轻扫过,几乎看不见形迹。阳光是冷的,金灿灿地铺洒下来,却没有多少暖意,只将屋脊的积雪、檐下的冰凌照得晶莹剔透,晃人眼目。

丞相府占地广阔,屋宇连绵,此刻大多还沉浸在晨间的静谧里。唯有后院西侧的“栖霞苑”,灯火彻夜未熄,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与外间清冷肃杀截然不同的、紧绷而温热的生机。

苑内正房,炭火烧得极旺。四个半人高的青铜朱雀衔环熏炉分置四角,上好的银骨炭无声地燃着橘红色的火焰,将室内烘得暖意袭人,甚至有些燥热。另一个稍小的鎏金博山炉里,袅袅逸出清雅宁神的苏合香,丝丝缕缕,试图安抚空气中挥之不去的、淡淡的药草苦涩与隐约的血腥气。

产房设在最里面的暖阁,门帘用的是厚实绵密的锦缎,密密垂下,隔绝了内外视线,却隔不断声音。里面,稳婆压低嗓音、短促清晰的指令,侍女们放得极轻却依旧显得杂沓的脚步声,铜盆与温水接触时短促的轻响,干净布帛被抖开、折叠时细微的摩擦声……这些声音交织成一张无形而紧张的网,笼罩着外间每一个等待的人。

简宇站在正堂朝东的支摘窗边,已不知立了多久。他身上披着一件玄色狐腋大氅,毛锋丰厚油亮,是极御寒的珍品,可他的指尖依旧冰凉,不是冻的,而是一种从心底漫上来的、难以驱散的寒意与焦灼。

他背对着室内,身形挺拔如松,却又透着一股僵直的凝定。窗纸是特制的明瓦,透光极好,能看见外面庭院中积雪反射的冷光,将他的侧脸轮廓勾勒得异常清晰,下颌线绷得有些紧,薄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

蔡琰坐在堂中左侧一张铺着厚厚绒垫的胡床上,怀里抱着他们一岁多的龙凤胎之一,女儿简昭。小丫头裹在杏子红的锦缎小斗篷里,已经歪着头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在粉嫩的脸颊上投下两弯阴影,呼吸均匀。

蔡琰的另一只手,则轻轻拍抚着坐在她脚边厚毯上玩耍的儿子简承。小男孩比妹妹活泼好动得多,穿着同色的衣袍,正专心致志地摆弄着几个精巧的玉雕小马,不时抬头,用乌溜溜、清澈见底的大眼睛,好奇地望望父亲凝立不动的背影,又看看母亲沉静中带着一丝忧色的面庞。

堂内除了炭火偶尔爆出的噼啪轻响和孩子们的呼吸声,静得令人心慌。侍立在角落的两名贴身侍女,连呼吸都刻意放得又轻又缓,生怕惊扰了这份等待。

自貂蝉昨夜子时初刻动,至今已过去近六个时辰。天色从浓黑到墨蓝,再到如今的青白,时间在无声的焦灼中被无限拉长,每一刻都像在油锅上煎熬。简宇记得每一个更漏滴落的声音,记得烛台里烛芯燃尽、侍女上前更换时那极轻微的“咔嚓”声,记得窗外风声每一次的起伏变化。

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许多杂乱的画面:蝉儿平日娇媚的笑靥,她日渐隆起的腹部,她临产前几日拉着他的手、眼中既期待又隐现不安的神情……还有那些他曾听说过的、关于妇人生产的凶险传闻。他握了握冰凉的手指,强迫自己停止这些无益的胡思乱想。

“夫君,”蔡琰温婉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像一泓暖流淌过冰面,“坐下歇会儿吧,喝口热茶。蝉儿妹妹年轻,身体底子好,吉人天相,定会平安顺遂的。”她的话语平稳,带着一种书香门第浸染出的从容气度,有种抚慰人心的力量。

但简宇听得出,那平稳之下,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她毕竟是过来人,深知其中艰辛与莫测。

简宇闻声,缓缓转过身。窗外的冷光在他脸上镀了一层淡淡的青白,眼下有掩不住的阴影。他对蔡琰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那笑容很淡,未及眼底便散了:“我没事,坐不住。倒是辛苦你了,陪着熬了这大半夜,还要照看阿承和昭儿。”

他的目光落在熟睡的女儿和玩耍的儿子身上,冷硬的眼神柔和了一瞬。这两个小家伙,是他和文姬的珍宝,此刻也奇异地给了他一些支撑的力量。

“妾身不碍事。”蔡琰轻轻摇头,将怀里的女儿搂得更紧了些,正要再劝,产房内突然传出一阵不同于之前的动静!

先是稳婆陡然提高、带着急促鼓励的喊声:“夫人!再使把劲!看见头了!快!快!”接着是貂蝉一声压抑到极致、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的、混合着痛苦与决绝的闷哼,那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钝锤,狠狠砸在简宇心口。

他的身形猛地一震,脸色瞬间白了白,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要朝那锦缎门帘冲去。蔡琰见状,急忙出声,声音不高,却带着清晰的制止:“夫君!”

简宇的脚步硬生生顿在帘前一步之遥,手指蜷起,骨节捏得白。他知道此时自己进去非但无益,反而可能添乱。可里面每一声压抑的痛呼,都像细针扎在他心上。他只能僵立在那里,如同被困的猛兽,焦躁却无力。

这最后的煎熬似乎格外漫长,又或许只是片刻。就在简宇觉得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快要崩断时——

“哇啊——!”

一声响亮至极、中气十足的婴儿啼哭,猛地撕裂了暖阁内所有的压抑与沉闷,尖锐地穿透门帘,直直撞入外间每一个人的耳中!

那哭声清脆,有力,带着新生命初临人世的蛮横与生机,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浓重的黑暗,也瞬间剪断了简宇心头那根绷到极致的弦。他浑身一颤,几乎站立不稳,下意识地扶住了身旁的朱漆柱子。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耳中嗡嗡作响,一时间,外间所有的声音——炭火爆裂声、更漏滴水声、甚至自己的呼吸声——都仿佛消失了,只剩下那一声高过一声、宣告着存在与胜利的啼哭。

蔡琰也长长舒了一口气,一直挺直的肩背微微松弛下来,脸上露出真切的笑意,低头对茫然抬起头、似乎被哭声惊到的儿子柔声道:“阿承,你又有个小妹妹了。”

门帘被从里面轻轻掀开一道缝,先探出来的是稳婆一张满是汗水、却堆满如释重负笑容的脸。她年约五旬,是长安最有经验的接生嬷嬷之一,此刻也难掩疲惫,但眼神明亮。她侧身出来,怀里小心抱着一个用大红色遍地锦绣麒麟纹襁褓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小包袱。

“恭喜丞相!贺喜丞相!天大的喜事啊!”稳婆的声音因为激动和疲惫有些颤,却异常洪亮,带着自内心的喜悦,“夫人生了,是一位千金!母女平安!夫人只是累极了,精神头还好着呢!”

“千金……母女平安……”简宇喃喃重复着这几个字,像是要确认它们的真实性。悬了半夜的心,直到此刻,才轰然落地,激起漫天尘埃,尘埃落定后,是一片近乎虚脱的轻松,随即,一股滚烫的狂喜才后知后觉地涌遍全身。他几步抢上前,目光急切地落向稳婆怀中。

那襁褓裹得厚实,只露出一张皱巴巴、红扑扑的小脸。新生儿的样子并不“漂亮”,皮肤有些肿胀,带着胎脂,眼睛紧紧闭着,稀疏的淡色胎湿漉漉地贴在额角和头皮上,小鼻子小嘴巴都皱在一起,因为方才用力啼哭,整张脸还泛着激动的红晕。

但就是这样一个“小丑娃”,在简宇眼中,却仿佛带着世间最纯净的光芒。这是他的孩子,他和蝉儿血脉的延续,是他们共同创造的生命奇迹。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敬畏、激动、温柔到近乎疼痛的情绪,瞬间攫住了他。

“蝉儿如何?她可还好?有没有伤着?”简宇的视线只在女儿脸上停留了一瞬,便立刻重新聚焦在稳婆脸上,语气急促,带着不容错辨的关切。

稳婆忙不迭地点头:“好好好!夫人好着呢!就是力气用尽了,有些虚脱,别的都好,顺顺当当的!丞相放宽心!您这会儿可以进去瞧瞧夫人,只是莫要久留,也说不了太多话,夫人最要紧的是歇着。”

“好,好。”简宇连声应道,这才小心地、几乎是屏着呼吸,从稳婆手中接过那个襁褓。入手的分量极轻,软绵绵的一团,却仿佛有千钧之重,让他下意识地调整了手臂的姿势,以一种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无比珍视呵护的姿态,将这小小的新生命稳稳托在臂弯里。

小家伙似乎感受到了怀抱的转换,在襁褓里微微动了动,小脑袋偏了偏,出一声细微的、类似叹息的哼唧,却没有再哭。那股暖暖的、带着奶腥气和新生气息的温度透过厚厚的锦缎传来,奇异地熨帖了他冰凉的手指,也熨帖了他焦灼了半夜的心。

他抱着女儿,动作有些僵硬,却异常轻柔地走向那扇隔开内外的锦缎门帘。一名伶俐的侍女早已上前,为他轻轻掀开帘子。

内室的光线比外间稍暗,窗户紧闭,只留了一条小缝透气。血腥气和药味更浓了些,但空气是温热的,流动缓慢。房内已大致收拾过,换上了干净的被褥。貂蝉就躺在那张宽大的填漆拔步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一直拉到下巴。

她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像是上好的宣纸,不见一丝血色,连平日里娇艳欲滴的唇瓣也失了颜色,干燥起皮。额前的鬓被汗水彻底浸透,一绺一绺黏在脸颊和脖颈上,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虚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但当她听到脚步声,吃力地转动眼珠,看到简宇抱着襁褓进来的那一刻,那双因力竭而有些涣散失神的美丽眸子,骤然间亮了起来!像是灰烬中猛地跳起两点火星,随即燃成两簇温柔而明亮的光,所有的疲惫、痛苦,都在那光芒中暂时退却,只剩下无尽的眷恋、欣慰,和初为人母的奇异光彩。

“蝉儿,”简宇在榻边的绣墩上坐下,身体微微前倾,将臂弯里的襁褓小心翼翼地倾斜了一个角度,好让她能看清女儿的小脸,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得极轻极柔,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你看,我们的女儿。她哭声响亮,是个有劲儿的。”

貂蝉的目光贪婪地、一寸寸地流连在孩子那皱巴巴的小脸上,从稀疏的胎,到紧闭的眼线,到小小的鼻子,再到那微微嚅动的、花瓣般柔嫩的小嘴。她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苍白的嘴唇努力地、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试图勾勒出一个笑容。

可那笑容还未成形,眼眶却迅红了,雾气迅弥漫,积聚,然后,大颗大颗的泪珠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沿着苍白的脸颊滑入鬓角,瞬间浸湿了一小片枕巾。那不是喜悦的泪水,那泪水来得太急太凶,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哀恸。

“蝉儿?”简宇脸上的温柔笑意僵住了,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疼得厉害?还是不舒服?”他急忙将孩子递给侍立在一旁的嬷嬷,俯身靠近貂蝉,急切地握住她露在被子外的一只手。那手冰凉,指尖还在微微颤抖。

貂蝉却只是摇头,泪水流得更急更凶,喉咙里出压抑的、破碎的哽咽。她挣扎着想撑起身体,似乎想说什么,但虚弱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只是徒劳地让被子滑下了一些,露出瘦削的肩膀。

“你别动!好好躺着!”简宇连忙用另一只手轻轻按住她的肩头,阻止她的动作,心头的恐慌在蔓延,“告诉我,到底怎么了?是孩子有什么不好?还是你……”后面不吉利的猜测,他不敢说出口,只是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夫君……我……我对不起你……”貂蝉终于找到了声音,那声音嘶哑得厉害,气若游丝,却每个字都浸满了泪水,带着浓重的、令人心碎的哭腔和深入骨髓的自责。

“胡说八道!”简宇又急又痛,握紧了她的手,试图用坚定的语气驱散她的不安,“你刚刚为我生下了我们的女儿,你是我们家的功臣,是大功臣!何来对不起之说?你没错,一点错都没有!”

“是女儿……只是一个女儿……”貂蝉像是没听到他的安慰,兀自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与恐惧中,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道,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力气,“我……我好不容易……盼了这么久……为丞相怀了子嗣……却这般不争气……只是个女孩……不是男孩……我……我真是没用……我罪该万死啊!”

她越说越激动,身体因为剧烈的抽泣而微微颤抖起来,那双盛满泪水的眼睛,死死地、带着一种濒死小兽般的恐惧和祈求,盯着简宇的脸,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她在寻找,寻找哪怕一丝一毫的不满、失望,或者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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