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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智锁枭雄慰玉颜(第2页)

老仆无需吩咐,已悄然退下准备。不多时,中门缓缓洞开的声音传来。又过了一会儿,那名通报过的老仆再次出现在堂外廊下,声音带着刻意压制的平稳:“禀君侯,黄门侍郎张公,奉诏而至,已至前庭。”

曹操站起身,步履平稳地走出正堂,来到庭院中。香案已经设好,青烟袅袅。府中寥寥数人——主要是些老仆和少数被允许留下的旧日亲随,已按序跪在后方。曹仁、夏侯惇等人并未出现,这是曹操早先的吩咐,以免人多眼杂,横生枝节。

宣旨的使者是一位面容清癯、神色肃穆的中年黄门侍郎,身着绛色官服,头戴高山冠,手持代表诏书的黄色绢卷。他身后,十名羽林郎分列两排,身着鲜亮甲胄,手按佩刀,目不斜视;更外围,是四名身形格外魁梧、气息沉凝的虎卫,他们的目光看似平视前方,但曹操能感觉到,那似有若无的视线,始终笼罩着自己周身。这仪仗,郑重,也森严。

使者站定,目光与曹操平静交接,微微颔,算是见礼。曹操则已撩起衣摆,率先跪倒在香案前的蒲团上,身后众人随之跪倒。庭院中鸦雀无声,只有秋风拂过树梢的微响。

“制诏:”使者的声音不高,但清晰沉稳,每一个字都念得一丝不苟,在寂静的庭院中回荡。

“朕绍休圣绪,祗承鸿业……惟尔青州牧曹操,识达天命,深鉴时变,戢兵率众,归诚阙庭……是用嘉乃丕绩,宠以徽章。今封尔为费亭侯,食邑三千户,世袭罔替……”

曹操垂静听,面色无波。封侯、食邑,与预料分毫不差。

“……特进拜光禄勋,银印青绶,掌宫殿门户、宿卫侍从,典领郎署,以彰殊渥,以表优崇……”

光禄勋。果然。曹操的心往下沉了沉,又似乎有种尘埃落定的轻松。掌宫殿门户、宿卫侍从……他几乎能在心中勾勒出未来每日的行程:在固定的时辰,沿着固定的路线,前往那座被无数规则和眼睛填满的宫殿,处理那些早已被设定好的“公务”,然后在固定的时辰离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诏书继续宣读,内容开始涉及他的部属与家人。

“……以尔旧属曹仁,为光禄勋丞,辅佐事务;夏侯惇为卫尉司马,领直城门屯卫;曹洪为公车司马令;夏侯渊为右中郎将,属光禄勋……各守其职,勤勉王事……”

一个个名字,一个个职位。听起来都隶属“光禄勋”或相关宿卫体系,品级不算低,但无一例外,全是闲职、冗官,或被严密分权、层层制约的职位。他们的战场,被彻底转移、限定在了这皇城之内。

“……赐甲第一区于永和坊,帷帐器用,一应官给。许置部曲六十人,为护卫仪从,甲兵制式另定,长官由卫尉简选委任,十日一核……”

府邸、用度、部曲,皆在预料之中。那“长官由卫尉简选委任”一句,尤其刺耳,却也尤其现实。

“……尔子弟曹昂、曹真、曹休等,可入丞相府为掾,或补郎官,习学政事,以观后效……”

子弟为质,亦是题中应有之义。

“……其余将校如乐进、李典等,分隶北军五校、城门校尉及边郡,各依才具,量授军职,归由朝廷调遣……”

旧部被彻底打散、消化。他曹孟德经营半生建立的军事体系,至此,被完全拆解、吸收。诏书的最后,是勉励其“恪尽职守,永保忠贞”的套话。

当使者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余音仿佛还在庭院中袅袅未散。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跪在香案前那个玄色身影上。

曹操缓缓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震惊、愤怒或不甘。他甚至缓缓地、极其轻微地吁出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某种重负。然后,他双手高举过顶,掌心向上,动作稳重温雅,无可挑剔。

使者上前两步,将那份沉甸甸的、承载着无数人命运转折的黄色绢卷,轻轻放在曹操手中。

绢帛微凉,带着皇家印玺特有的朱砂与绢丝气息。

曹操接过诏书,并未立即起身,而是就着跪姿,双手捧诏,微微转向皇宫方向,俯身一拜。然后,他才站起身,转向使者。

就在他起身的瞬间,脸上竟浮现出一个笑容。

那笑容初时很淡,像是阳光勉强穿透云层,随即慢慢加深,牵动了眼角的细纹。笑容里有如释重负的坦然,有对命运安排的淡淡自嘲,有一种彻底放下后的疲惫与平静,唯独没有怨怼与愤懑。他看着手中沉甸甸的诏书,又抬眼望向使者,目光清澈,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慨。

“丞相思虑周详,”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在寂静的庭院中异常清晰,“操……感激涕零。”

他顿了顿,目光掠过手中诏书精美的锦套,投向更高远的、秋日湛蓝的天空,语气变得悠远,仿佛在追忆,又似在自语:“光禄勋,清贵显职。操本布衣,提三尺剑……”

他停住了,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觉得无需再说。最终,只是摇了摇头,那笑容里的自嘲意味更浓了些,化作一声轻叹:“罢了,往后便在长安,为陛下、为丞相,执戟护卫,了此残生罢。”

语气平淡,甚至带着一丝近乎漠然的认命,唯有那最后“了此残生”四字,在知情者听来,才品得出其中深藏的、英雄末路的无尽苍凉与寂寥。他将所有的锋芒、所有的不甘、所有的壮志,都锁进了这平淡的语气和那抹复杂的笑容之后。

使者一直静静听着,脸上保持着宣旨官员应有的肃穆与恭谨,直到曹操说完,才拱手欠身:“曹侯深明大义,能体朝廷苦心,下官感佩。府邸、印绶、官服等一应器物,稍后便有专人送来。下官需回宫复命,先行告退。”

“有劳张侍郎。”曹操微微颔,态度平和有礼。

使者不再多言,转身,在羽林郎与虎卫的簇拥下,步伐整齐地离去。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大门外,侯府重归寂静,仿佛方才的庄重仪式只是一场幻觉。

曹操站在原地,手持诏书,久久未动。秋风卷起庭中落叶,在他脚边打着旋。阳光明亮,却带着寒意。

良久,他缓缓转身,面向一直跪在身后、此刻才敢略微抬头的寥寥数名府中人。他的目光扫过这些熟悉或陌生的面孔,脸上的平淡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威严。

“诏书,尔等都听见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自今日起,我曹孟德,便是大汉光禄勋。此乃朝廷恩典,亦是定分。”

他向前踏出一步,目光如深潭之水,平静却蕴藏着力量:“传我话与子孝、元让、妙才、子廉,及所有旧日同袍:往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从今日起,谨守本职,绝对服从朝廷规制与上官指令。宫中法度森严,非比行伍,一举一动,皆在众目之下。望彼等各安其位,勿负皇恩,亦……”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陡然锐利如电:“勿使我为难。”

最后四字,他说得很慢,每个字都像一块冰冷的石头,砸在听者心上。这是警告,更是命令。

言罢,他不再看任何人,握紧那卷代表着他后半生命运的诏书,转身,独自一人,缓步向光线昏暗的内堂走去。玄色的身影逐渐融入堂内的阴影中,脚步平稳,背脊挺直,却仿佛将外间所有的秋光与声响,都隔绝在了身后。

消息以最快的度,通过不同渠道,汇集到丞相府。

简宇听完了关于曹操接旨全过程,包括其每一句言辞、每一个神态细节、乃至之后对府中人那番简短训诫的详细禀报。他正在批阅另一份关于陇西屯田的奏报,闻言,手中的朱笔微微一顿,随即又如常落下,在竹简上批下一个“可”字。

笔锋稳健,朱砂鲜红。

他放下笔,拿起旁边温热的布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上并不存在的墨渍,脸上露出一丝几不可察的、真正满意的神情。

“善。”

他依旧只说了这一个字,声音平淡无波。然后挥了挥手,示意禀报者退下。

书房内重归安静。阳光已经完全洒满窗棂,将书案照得一片明亮。简宇的目光投向窗外,秋日天空湛蓝高远,几缕薄云如丝。

曹操果然是个明白人。他读懂了这份诏书背后所有的深意,接受了这份精致的枷锁与华丽的囚笼,并且,亲自出手,为他麾下那些或许还不甚明白、或许心有不甘的旧部,套上了笼头。

如此,甚好。

一个足够清醒、懂得审时度势、且能主动约束部众的“光禄勋”,正是此刻的长安,最需要、也最令人安心的存在。

棋盘上最重要的一颗棋子,已然落定,且落在了最合适的位置。这盘天下大棋,可以继续往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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