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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智锁枭雄慰玉颜(第1页)

紧接上回,寅时三刻,长安城还浸在墨蓝色的夜色里,只有丞相府的东书房已然亮起了灯。

那是一盏青铜连枝灯,五朵灯花静静燃着,将书房中央照得通透。简宇坐在一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后,身披一件玄色貂裘,内里是月白色的深衣。他没有戴冠,只是用一根普通的青玉簪子将头松松绾着,几缕丝垂在额前,让他平日威严的轮廓柔和了些许。

书案上摊开的,正是那份关于曹操及其部属安置方案的细目。简宇看得很慢,右手的拇指与食指无意识地捻动着左手中指上一枚不起眼的银戒——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戒面已被摩挲得十分光滑,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他的目光在“光禄勋”三个字上停留得尤其久。

这个位置,太巧妙了。

光禄勋,银印青绶,位列九卿。名义上“掌宫殿门户、宿卫侍从、殿内文书传递”,是天子身边最亲近的侍从长官,出入禁中,参预朝会,地位清贵显赫。本朝以来,能任此职者,非外戚即重臣,或是皇帝最为信重的近臣。

然而,在这长安城中,在简宇亲手建立的体系里,这一切都只是“名义上”。

真正的宫殿宿卫,自内而外,分作三层。最内一层,是虎贲中郎将典韦所率的虎卫,皆是从百战老兵中遴选的身经百战、家世清白之士,日夜轮值,守卫宫禁最核心的几处殿宇与皇帝、简宇本人的居所。中间一层,是羽林中郎将吴匡所掌的羽林骑,选拔长安良家子,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负责宫城各门守卫与宫内巡警。最外一层,才是卫尉所辖的宫门卫士与巡城兵马。

这三层防卫,长官皆是简宇的心腹,兵员皆经过严格筛选与忠诚考核,制度严密,环环相扣。曹操这个光禄勋,能“掌”的,大概只有那些早已被典韦、吴匡等人安排得滴水不漏的宿卫名册,以及那些按固定时辰开启关闭、且有羽林军士实际把守的“宫殿门户”。至于侍从,宫中内侍皆由宦官统领,自有体系,与光禄勋署衙井水不犯河水。

简宇的指尖在“掌宫殿门户、宿卫侍从”这行字上轻轻划过,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这是阳谋,是摆在明面上的精致牢笼。将曹操放入其中,给予他九卿的尊荣,给予他接近权力中枢的表象,却抽走了其中每一分真实的权柄。

他每日所见,将是巍峨的宫阙、严谨的礼仪、毕恭毕敬的属官;他所行,将是固定的路线、刻板的规程、早已安排妥当的“公务”。他会是这宫廷华丽舞台上一位重要的配角,戏份不少,风光亦有,但剧本的每一字每一句,舞台的每一寸方位,甚至何时打光,皆不由他做主。

这便是“荣养”,也是最高明的“监控”。让他活在众目睽睽之下,活在规矩方圆之中,活在锦绣繁华之内,直至雄心被岁月磨平,棱角被规制磨圆。

简宇的目光下移,落到关于曹操“私人部曲”的条款上。

“许置部曲六十人,甲胄兵器制式需异于禁军,不得私藏弩、矛、长戟,只可持刀、盾、短戟。长官由卫尉府直接委派,名册十日一核,人员变动需随时报备。”

六十人,不多不少。足够维持一个列侯、九卿应有的仪仗与府邸护卫规模,显得朝廷恩厚,顾全其颜面;又绝对不足以构成任何实质性的威胁。制式有异,是区分,更是标识,让这几十人在任何场合都一目了然。长官由卫尉指派,等于是将这支小小卫队的眼睛、耳朵和缰绳,都牢牢攥在了自己手里。

至于曹仁、夏侯惇、曹洪、夏侯渊等人的安置,更是煞费苦心。

全部调入长安,一个不留。

曹仁,迁光禄勋丞,是曹操的副手,听起来职位不低,但光禄勋衙署本身无实权,其“丞”自然更是虚职,所管不过是署内文书、俸禄放、车马调配等琐碎内务。

夏侯惇,拜卫尉司马,听起来是掌管宫门卫屯的实权武官,但卫尉属下各宫门司马、丞、尉多达数十,各有辖区,相互制衡,其上更有层层长官,夏侯惇所能直接指挥的,不过是他职责范围内的那一屯卫兵,且一切行动皆需严格遵循既定的章程与上官命令。

曹洪、夏侯渊等人,或为光禄勋下属的“郎”、“仆射”,或为卫尉下属的“宫门令”、“城门候”,名目不同,实质一样——从统领千军万马、驰骋疆场的将领,变成管理固定宫门启闭时间、核查符节、安排仪仗队列、清点车马数量的“事务官”。

他们的战场,从尸山血海的疆场,转移到了铺着金砖玉石的宫道、巍峨肃穆的宫门前。他们的敌人,从对面的敌军,变成了可能出错的礼仪程序、可能磨损的仪仗器物、可能不守时的下属郎官。

他们的功绩,不再是斩将夺旗、攻城略地,而是“某次朝会仪仗整齐,未出差错”、“所辖宫门按时启闭,符节查验无误”。

简宇甚至可以想见,这些昔日猛将,起初或许会憋闷、会不适,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严密的规章、琐碎的事务、无处不在的视线中,再锋利的棱角也会被磨平,再炽热的壮志也会渐渐冷却。

他们会熟悉每一处宫殿的台阶数,清楚每一次大典的礼仪顺序,却会渐渐忘记如何排兵布阵,如何勘察地形。当他们聚在一起,谈论的话题将从兵法韬略、天下大势,变为光禄勋署衙的用度审批是否顺利、卫尉府新的宫禁条陈又有何改动、某位郎官当值是否饮酒误事。

而他们的子侄辈,如曹真、曹休等少年,必须进入郎官系统或自己的丞相府,从最底层的掾属做起。这既是人质,让曹操及其宗亲将领有所顾忌;也是窗口,可以就近观察这些曹家、夏侯家下一代的心性、才能与动向。若有可造之材,未尝不能徐徐化之,为己所用;若心怀异志,也能及早察觉,防患未然。

至于乐进、李典等其他非宗亲将领,则需彻底打散,编入北军五校或边郡守军,担任中级军官,归赵云、张辽等心腹大将直接统辖。如此,既可利用他们的作战经验,又彻底斩断了他们与曹氏旧主的情感与隶属纽带,使其融入新的体系。

思虑及此,方案已臻完善,再无疏漏。简宇提笔,在绢帛末尾,以遒劲端庄的隶书,写下最后的批阅:“可。着尚书台即刻用印,遣使宣达。一应安置事宜,由卫尉、光禄勋、相府东曹掾协同办理,务求妥帖,勿失朝廷礼数,亦勿违制度。”

他落下自己的名款与印章,将笔搁回青玉笔山,出一声轻微的“嗒”声。窗外的天色,已由墨蓝转为鱼肚白,远处隐约传来第一声晨钟,浑厚悠长,唤醒这座帝国的都城。

“来人。”

书房的门被无声推开,一名身着深青色吏服、面色沉静的侍从躬身而入,脚步轻得像猫。

“将此诏往尚书台。用印后,原件存于兰台,副本送一份至卫尉府,一份至光禄勋署——待曹侯上任后交割。宣旨使者,选一位老成持重的黄门侍郎,再以羽林郎十人、虎卫四人仪仗随行,以示郑重。”简宇的声音平稳清晰,不带丝毫倦意。

“谨遵丞相令。”侍从双手接过绢帛,放入一个早已准备好的锦匣中,动作轻缓而稳妥。

“还有,”简宇补充道,目光望向窗外渐亮的天色,“告诉宣旨的侍郎,态度需恭敬,礼数要周全。曹侯是朝廷新封的列侯、九卿,不可有丝毫怠慢。”

“是。”侍从会意,躬身退下,轻轻带上了房门。

书房内重归寂静,只有灯花偶尔爆出轻微的噼啪声。简宇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半扇窗。清冷的晨风带着湿润的草木气息涌入,拂动他额前的丝。他望向费亭侯府所在的大致方向,目光深邃,良久,轻轻呼出一口气,白色的雾气在微凉的空气中迅消散。

曹府的正堂,此刻空旷得有些渗人。

晨曦透过高高的直棂窗,在地面的青砖上切割出一道道明暗相间的光栅。堂内没有熏香,只有淡淡的、新木器与灰尘混合的味道。曹操独自跪坐在主位下方的席上,背脊挺得笔直,像一尊凝固的雕像。

他穿着一身崭新的玄端深衣,黑色为底,领口、袖缘与衣襟处用深紫色的锦缎镶边,这是列侯常服的规制。头梳得一丝不苟,戴着一顶普通的黑色进贤冠,冠缨系在下颌,结扣端正。

脸上胡须修剪整齐,面色平静,甚至有些过于平静了,仿佛戴着一张精心打磨过的面具。只有那双放在膝上的手,指甲修剪得短而干净,此刻却微微向内蜷着,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堂内除了他,只有两名垂手侍立在角落的老仆,呼吸都刻意放得轻缓。时间一点点流逝,光影在砖面上缓慢移动,浮尘在光柱中无声飞舞。远处隐约传来街市的声响,更反衬出府内的寂静。

曹操的目光落在面前空无一物的地板上,却又仿佛穿透了地面,看到了更深处。他在脑中,将可能到来的诏书内容,反复推演了无数遍。

封侯,是必然的。费亭侯,这个父亲曾受封的爵位,有继承的意味,不高不低,很合适。食邑应该不会少,三千户?或许吧,以示优容。

实职呢?会是什么?闲散的三公位?不可能,那太尊崇,简宇不会给。有名无实的将军号?也有可能。但最有可能的,是一个听起来清贵显要,实则被层层架空的职位……比如,光禄勋。

想到这里,曹操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那是一个近乎自嘲的弧度。光禄勋……掌管宫殿宿卫侍从的天子近臣。多么好的位置。简宇会把这个位置给他,就如同将一件华美却沉重的锦袍披在他身上,袍子绣着九卿的威严,内里却缝满了无形的丝线,牵一动,全身皆缚。

那么,部下们呢?元让、子孝、妙才、子廉……他们会被如何安置?必定是调入长安,分散安置在一些无关紧要的职位上,或许就在自己这个“光禄勋”的属下,做些管理车马、安排仪仗的琐事。兵权,是绝不可能再有了。或许,连他们原本统领的那些残兵,也会被彻底打散,编入北军或边军吧。

还有子修、文烈这些人……大概会被要求入郎署或相府为吏,名为培养,实为质任。

每一步,他都预料到了。简宇会这么做,也只能这么做,而且会做得堂堂正正,让人挑不出错处,甚至还要“感激恩典”。这便是政治,是胜利者的权利,也是失败者必须吞下的果实。苦涩,但必须咽下。

不知过了多久,府门外终于传来了与平日不同的动静。先是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停在门外,接着是门吏略显急促的通报声,隔着几重院落隐隐传来。

来了。

曹操缓缓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最后一丝波澜也归于沉寂,只剩下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之水。他整理了一下衣袖,抚平本无一丝褶皱的衣襟,动作从容不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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