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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冰心终化济世泉(第2页)

夏侯轻衣看着师兄如同石雕般伫立的背影,那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无比孤寂和沉重。她能想象,此刻师兄的脑海中,一定全是卧病在床、昏迷不醒的嫂夫人。这份深情与担忧,让她这个旁观者都为之动容。她不禁想起赵云,若是自己身染重疾,子龙是否也会如此……想到这里,她脸颊微热,立刻收敛了思绪,更加专注地守护。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般漫长,那扇虚掩的木门终于被“吱呀”一声完全推开。一位清瘦矍铄的老者缓步走了出来,正是华佗。他送走最后一位千恩万谢、拄着拐杖的老妪,然后抬眼向门外望去。

当他的目光落在简宇身上时,似乎并无太多意外。他整理了一下那身洗得白的灰色布袍,快步上前,来到简宇面前,拱手躬身,长揖到地,语气平和却带着恰到好处的敬意与歉意:“不知丞相大驾光临寒舍,老朽一介布衣,方才忙于诊治,竟让丞相屈尊在此久候多时,实在惶恐,惭愧之至,万望丞相恕老朽怠慢之罪。”

简宇在门开的瞬间,心就已提到了嗓子眼。此刻见华佗不仅出来,更是一语道破自己的身份,心中不禁猛地一凛,惊讶之色难以掩饰地掠过眼底。他自认此行极为低调,衣着寻常,随从精干但并未摆开仪仗,这僻静巷陌之中,对方如何能一眼认出自己?

他面上迅恢复镇定,连忙上前两步,伸出双手虚扶华佗,态度极为诚恳,甚至带着一丝恳切:“先生快快请起!万万不可行此大礼!是在下冒昧前来,未曾通传,打扰了先生救治百姓,已是心中不安,先生何罪之有?”

他微微一顿,目光直视华佗那双澄澈睿智的眼睛,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只是……简某与先生应是素未谋面,先生深居简出,如何一眼便认出简某?”

华佗顺势直起身,闻言微微一笑,那笑容平和淡然,仿佛看惯了世事。他伸手指了指方才那位老妪离开的方向,又环视了一下空荡的巷口,从容不迫地解释道:“丞相过谦了。丞相励精图治,革除弊政,虽不敢说妇孺皆知,但在这京城之地,仰慕丞相风采者甚众。方才几位前来问诊的多邻,见到丞相仪容威严,气度不凡,私下里皆激动地相互告知,‘此乃我朝贤相,英明神武的简丞相’。老朽虽身处陋巷,专心医道,但耳濡目染,岂能毫无所知?故而冒昧认出,还望丞相勿怪。”

他这番话娓娓道来,合情合理,既解释了缘由,又不卑不亢,言语间对简宇的政声颇有肯定,却并无谄媚之态。简宇听罢,心中疑虑顿消,取而代之的是对这位老者观察入微、气度从容的暗暗赞许。然而,此刻任何客套与寒暄都显得多余,蔡琰苍白的面容如同烙印般刻在他心头。

他不再犹豫,脸上勉强挤出一丝沉重的、毫无笑意的笑容,再次对着华佗,郑重其事地拱手,深深一揖,这一次,他的腰弯得比刚才华佗行礼时更低,语气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焦虑与几乎是卑微的恳求:“先生明鉴。简某此番唐突造访,实是出于万不得已,有万分紧急之事相求于先生!”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让人共情:“拙荆……拙荆蔡氏,素来体弱,但一向无大碍。谁知今日清晨,突然心悸气短,竟晕厥于榻,至今昏迷不醒!府中太医诊治,却言脉象虚浮紊乱,病因蹊跷,难以措手……简宇……简宇实在是……”

他顿了顿,似乎强忍着巨大的情绪波动,才继续道:“闻听先生神医妙手,有起死回生之能,仁心仁术,名满杏林。简宇恳请先生,念在苍生性命皆属可贵,不吝回春圣手,移驾寒舍,救拙荆于危难!若能救得拙荆性命,简宇……简宇此生铭感五内,必当结草衔环以报先生大恩!”

这一番话,简宇说得情真意切,几乎字字泣血。他这位平日里执掌乾坤、喜怒不形于色的丞相,此刻在一个布衣郎中面前,彻底卸下了所有威严与防备,眼中只剩下一个丈夫对妻子性命最深的恐惧与最殷切的期盼。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如同望不见底的寒潭,倒映着摇曳的灯火,也倒映着他全部的脆弱与希望。

夏侯轻衣站在一旁,看着师兄如此姿态,鼻尖一酸,连忙低下头,握紧了剑柄,心中默念:华佗先生,请您一定要救救嫂夫人!

华佗并未立刻回答。他那双洞悉世情的眼眸,如同古井深潭,静静地落在简宇身上,仿佛在审视,又似在衡量。他看到的,不是一位权倾朝野、可执天下牛耳的丞相的威仪,而是一个丈夫在妻子生命垂危之际,所流露出的最原始、最真切的恐惧与恳求。

那份焦灼,从简宇微微颤抖的指尖、紧抿到白的嘴唇,以及那双几乎要燃烧起来、充满了血丝却又带着脆弱期盼的眼睛里,毫无保留地倾泻出来。

更令华佗心弦微动的是,这位位极人臣的丞相,为了请动他这山野郎中,不仅屈尊降贵在这寒风中静候多时,此刻更是不顾身份,向他这布衣草民深深作揖,言辞卑微,几乎到了恳求的地步。

这与华佗数十年来游历四方所见过的那些达官显贵截然不同。他见过太多前呼后拥、视医者如仆役、稍有怠慢便厉声呵斥的官员,他们的“求医”,更像是一种不容拒绝的命令。而眼前这位简丞相,他的权力足以轻易将他“请”回府中,甚至以势压人,但他却选择了最谦卑、最尊重的方式。

“英明神武……当世英雄……”华佗脑海中闪过民间对简宇的评语,这些话语以往在他听来,多少带着距离和传闻的虚浮。但此刻,在这昏暗陋巷的灯火下,在这位真情流露的丞相面前,那些词汇似乎有了沉甸甸的分量。

一个人对待弱者的态度,往往能映照其真正的品格。简宇方才制止随从驱赶病患的举动,与此刻为救妻而展现的谦逊恳切,如同两块璞玉,相互印证,让华佗心中那份因见惯世间凉薄而筑起的疏离高墙,悄然松动,裂开了一道缝隙,透入了一丝名为“信任”的光。

他心中暗自颔,原有的几分疑虑和审慎,渐渐被一种基于认可的决断所取代。这不仅仅是一次出诊,更是对眼前这个“人”的回应。

想到这里,华佗清癯的脸上,那原本平和却带着距离感的笑容,如同春冰融化,变得真切而温暖起来,眼角细密的皱纹也舒展开来,流露出长者的慈和与医者的笃定。

他不待简宇那一揖到底,便迅捷而又不失稳重地向前踏出一步,伸出那双虽然干瘦、指节却异常粗大、布满各种细小疤痕和老茧——那是常年捣药、行针、甚至可能操持外科刀具留下的印记——的手,稳稳地、有力地托住了简宇的双臂。

“丞相!”华佗的声音略微提高,清晰地在寂静的巷中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力量,仿佛有安定人心的魔力,“万万不可!您乃万金之躯,为一国柱石,如此大礼,老朽一介山野草民,如何承受得起?您这是要折煞老朽了!”

他手臂用力,不由分说地将简宇扶起,目光澄澈而坦然地迎上简宇那双充满了血丝、写满期盼与不安的眼睛,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的犹豫或推诿:“医者之道,重仁心。治病救人,本是老朽份内职责,天地可鉴。今闻尊夫人罹患急症,性命攸关,莫说是丞相亲至,便是寻常百姓来求,只要老朽力所能及,也绝无坐视不理之理!”

他微微侧头,目光扫过简宇身后那些因紧张而屏住呼吸的随从,以及那位手按剑柄、英姿飒爽却眉宇深锁的女将军,感受到他们目光中共同的期盼与凝重,然后重新聚焦在简宇脸上,言辞愈恳切:“丞相爱妻心切,不顾身份,深夜踏足这陋巷寻访老朽,此等信任与深情,老朽……感佩于心!”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做出了最重要的承诺,声音沉稳如山:“请丞相放心,也请诸位放心。老朽华佗,虽不敢妄称有起死回生之能,但既蒙丞相不弃,以重任相托,必当竭尽毕生所学,弹精竭虑,为尊夫人仔细诊治,探明病因,尽力施为!绝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番话,如同久旱之后的甘霖,又似暗夜中骤然点燃的灯塔,瞬间照亮了简宇几乎被绝望吞噬的心田。他只觉得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暖流从胸腔轰然涌上,直冲顶门,眼眶一阵难以抑制的酸热,视线瞬间模糊。连日来紧绷的神经、沉重的压力,在这一刻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让他高大的身躯控制不住地微微晃动了一下,几乎要站立不稳。

“先生……”他脱口而出,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和颤抖,反手紧紧抓住了华佗托住他手臂的那双布满沧桑的手,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抓住了全部的希望,“有先生这句话……简宇……简宇便放心了!大恩……大恩不言谢!”

他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原本被忧虑覆盖的阴霾被骤然驱散,迸出如同星辰璀璨、烈日破云般的光彩,那是一种濒死之人看到生机、溺水之人抓住浮木的巨大喜悦和希望。

他脸上积压的凝重和疲惫,虽然并未完全消失,但那份几乎要将他脊梁压弯的沉重绝望感,已然冰消瓦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满期盼的、急切的力量。

“先生高义!简宇铭感五内!”简宇再次郑重说道,然后迅侧身,让开通往小屋的道路,姿态恭敬无比,如同学生对待老师,“先生需要准备何物?尽管吩咐,简宇在此等候!”

华佗能清晰地感受到简宇手上传来的巨大力量和那份劫后余生般的激动,他温和地拍了拍简宇的手背,是一种无声的安慰:“丞相稍安,老朽只需取来药箱即可。”

说完,他转身快步走入那间灯火昏黄的陋室。简宇等人屏息等在门外,只听里面传来一阵轻微的、有条不紊的声响,似乎是合上某些瓶罐、整理器具的声音。

不过片刻,华佗便再次出现,肩上背着一个看起来颇有些年头的深褐色桃木药箱。药箱不小,边角已被磨得光滑,露出木质的本色,上面还有一些深色的药渍,显得古朴而沉重,显然里面装满了各种诊疗器具和药材。但华佗背负起来,步伐依旧稳健,并不见吃力。

“丞相,可以动身了。”华佗平静地说道,语气中已带上了医者进入工作状态时的专注。

“好!先生请随我来!”简宇此刻恨不能肋生双翅,立刻飞回蔡琰身边。他强压着立刻狂奔的冲动,亲自在前引路,步伐迅疾如风,但每一步都踏得沉稳,显示出他内心虽急,却依旧保持着为华佗引路的礼节和清醒。

夏侯轻衣见状,立刻对身旁一名机灵的随从使了个眼色。那随从会意,连忙上前,对华佗恭敬地躬身道:“华先生,这药箱沉重,让我来为您背负吧。”

华佗却微微侧身,用手护了一下药箱,对着那随从和面露关切的夏侯轻衣温和一笑,摇头拒绝道:“多谢将军好意。只是这药箱乃老朽行走天下的伙伴,内中器物繁杂,各有其位,老朽自己背负,取用起来更为顺手便捷,就不劳烦诸位了。”

他的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那是一种对自身职业和工具的极致尊重与熟悉。夏侯轻衣闻言,眼中敬佩之色更浓,这位神医,不仅医术传闻高,这份气度与坚持,也确非常人可比。她不再勉强,只是点头示意那随从退下。

一行人迅走出狭窄的巷弄,来到了稍显开阔的街口。随从早已将骏马牵至等候。简宇看向华佗,关切地询问道:“先生,此去府中路途虽不远,但为求快捷,需得骑马。不知先生可擅骑乘?若有不惯,我即刻命人备车驾,虽稍慢些,却更为稳当。”

他考虑周到,生怕华佗年事已高,不习惯骑马颠簸。

华佗闻言,看了看那匹神骏矫健、喷着响鼻的骏马,非但毫无惧色,反而朗声一笑,清癯的脸上竟显出几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豪迈与洒脱:“丞相不必担忧!老朽一生行走四方,采药问诊,跋山涉水乃是常事。莫说这平路骑马,便是更险峻的山路,也曾策马而行。事急从权,骑马甚好,可节省宝贵时间,便请丞相引路吧!”

此言一出,不仅是夏侯轻衣,连简宇和那些惯于骑射的随从们都有些动容。没想到这位看似文质彬彬、仙风道骨的老神医,竟有如此豪气和骑术。这更让简宇对华佗的信心大增,心中那份期盼之火燃烧得更加旺盛。

“先生真乃奇人也!好!那我们便骑马回!”简宇不再犹豫,利落地一撩斗篷,翻身跃上马背,动作干净利落,尽显武将本色。一名随从连忙上前,小心地搀扶华佗。

华佗虽年长,动作却并不迟缓,他手扶马鞍,脚踩马镫,借力一纵,便稳稳地坐在了马鞍之上,姿态从容,竟颇有几分老当益壮的风采。他调整了一下药箱的背带,使其更贴合背部,以免骑行时晃动。

“轻衣,你护在华先生侧翼。其余人,跟上!”简宇下令道,声音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决断力和急切。

“诺!”夏侯轻衣抱拳领命,立刻策马靠近华佗,与其他几名精锐随从形成护卫阵型。

“回府!”简宇一抖缰绳,骏马出一声嘶鸣,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丞相府的方向疾驰而去。这一次,他的心中不再是冰冷黑暗的绝望深渊,而是被华佗点燃的、熊熊燃烧的希望之火,照亮了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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