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九五小说网>三国:玄行天下 > 第156章 荆州暗涌长安暖(第2页)

第156章 荆州暗涌长安暖(第2页)

蔡瑁和张允看着文聘离去的背影,眼神阴鸷,却也不敢再说什么。他们知道,在蒯氏兄弟的干预下,今日能保住自身无恙已属侥幸,想借此机会彻底除掉文聘已无可能。

刘表揉了揉胀的额角,对着厅内众人挥挥手:“都散了吧。”这场充满猜忌、愤怒、冤屈与最后时刻逆转的审判,终于落下了帷幕。州牧府议事厅内,熏香依旧,但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与杀伐之气,总算随着文聘的离去和最终的判决,稍稍消散了一些。唯有那雕梁画栋,依旧沉默地见证着这荆州权力核心的波谲云诡。

所有人都看到了文聘认罪赴任的从容和坦然,然而,无人能看到他低垂的面容。在他额头触地的那一刹那,所有外露的悲愤、冤屈、乃至方才因蒯氏兄弟介入而燃起的一丝希望之火,都如同被寒潮瞬间冰封,迅从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僵硬的平静。唯有他紧贴地面的、因紧握而指节白、微微颤抖的拳头,泄露了那平静表面下,正翻涌着的、几近沸腾的岩浆。

“不杀之恩?”文聘在心中无声地冷笑,那笑声尖利,刮擦着他的五脏六腑,“我文仲业,自追随主公以来,浴血沙场,大小数十战,何曾有过二心?今日,竟要靠这‘不杀之恩’才能苟活?”

他想起方才鬼门关前走一遭的惊心动魄。刘表那毫不掩饰的杀意,蔡瑁、张允那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毒辣眼神,还有满堂文武那令人心寒的沉默。若非蒯越、蒯良两位先生仗义执言,点醒了那片刻糊涂的主公,此刻他的人头,恐怕已然悬挂在辕门之外,成为蔡、张二人权势的又一个注脚,成为一个天大的笑话!

“保全主力……战略撤退……”这几个字眼在他脑中盘旋,带着血淋淋的讽刺。他为了尽可能多地带回那些经历过血战、对荆州无比忠诚的子弟兵,殚精竭虑,甚至不惜亲自断后,身上这破损的征袍,斑驳的血迹,哪一处不是为荆州而留?

可最终,这正确的、甚至是唯一正确的军事决策,竟成了他“丧师辱国”的铁证!而那真正贻误战机、陷数万将士于死地的罪魁祸,却依旧高踞堂上,道貌岸然,甚至差点成了执掌他生死簿的判官!

巨大的委屈,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咽喉,让他几乎窒息。这种委屈,远比单纯的愤怒更灼人。那是一种被彻底否定、被无情背叛的痛楚。他为之效忠的主君,在他最需要信任的时候,给予他的却是最深的猜忌和最冰冷的屠刀。他为之奋战的荆州,其庙堂之上,竟是如此忠奸不分、黑白颠倒!

“贬为校尉……长沙……刘磐麾下……”刘表最终的判决,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他心中对“公正”的最后一丝幻想。这看似宽大的处理,实则是一种更深的贬斥和放逐。从一个独当一面的将军,直坠为一个区区校尉,还要去往荆南,在一个资历远不如自己的年轻宗室将领手下听令。

这不仅仅是官职的骤降,更是对他过往所有功绩和能力的全盘否定,是一种近乎羞辱的惩罚。这意味着,在主公心中,他文聘的价值,已然一落千丈,甚至可能永远被排除在核心权力圈之外。

而刘表那疲惫而不耐烦的挥手,就像驱赶一只碍眼的苍蝇。文聘依言起身时,动作略显迟缓,仿佛背负着千钧重担。那时,他再次向蒯越、蒯良的方向投去一瞥,这一次,眼神复杂无比。有真切的感激,这两位先生的明察,等于救了他的命;但更深处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悲凉——偌大一个荆州,竟只有寥寥数人,肯说一句公道话。

他转身,迈步向厅外走去。每一步,都踏在光滑冰冷的地砖上,脚步声在寂静的大厅中异常清晰。他能感受到身后无数道目光:蔡瑁、张允那阴冷如毒蛇般的注视,或许还带着几分未能竟全功的遗憾;其他官员那或同情、或庆幸、或事不关己的打量。

这些目光,如同芒刺在背,但他挺直了脊梁,努力让步伐显得稳健。他绝不能在此刻流露出任何的软弱或怨恨,那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走出州牧府那高大却压抑的门廊,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地照射下来,与他方才在厅内经历的生死一线的阴冷形成鲜明对比。温暖的阳光照在他污秽破损的征袍上,却丝毫无法驱散他心底那一片彻骨的寒意。

府门外守卫的甲士依旧肃立,但看他的眼神已然不同,少了往日的敬畏,多了几分好奇与探究,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毕竟,一个刚被免去死罪、一撸到底的“败军之将”,实在难以再激起多少尊重。

他没有停留,也没有回头再看一眼那象征荆州最高权柄的森严府邸。他径直走向自己来时拴在马桩上的那匹战马。那匹跟随他多年的老马,似乎也感知到主人的低落情绪,不安地打了个响鼻,用头蹭了蹭他的手臂。

文聘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马儿脖颈上杂乱的鬃毛,动作缓慢而沉重。他的目光投向远处襄阳城喧闹的街市,人流如织,市井喧嚣,这一切的繁华,此刻在他眼中都变得模糊而遥远。他为之奋战所要守护的,就是这样的荆州吗?一个赏罚不明、奸佞当道的荆州?

“刘景升……你糊涂啊……”他心中再次响起自己情急之下冲口而出的呐喊,此刻想来,不再是绝望的嘶吼,而是带着血泪的控诉和深深的无力感。他知道,经此一事,有些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

那个对刘表、对荆州集团毫无保留、深信不疑的文仲业,已经死在了刚才那个议事厅里。活下来的,是一个戴着“戴罪之身”枷锁,心中埋藏着巨大不满和失望的文聘。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市井的烟火气,却无法冲淡他鼻尖仿佛依旧萦绕的血腥与尘土味。他翻身上马,动作依旧矫健,但背影却透出一股萧索。他扯动缰绳,调转马头,不是回自己原本的府邸——那里或许很快就不再属于他了——而是径直向着襄阳城南门的方向而去。

“即日启程”,这是命令。他此刻一刻也不想在这座让他感到窒息和屈辱的城池中多待。去长沙也好,天涯海角也罢,哪里都比留在这个是非不分、令人心寒的地方要好。尽管前方是未知的贬谪生涯,是寄人篱下的尴尬,但至少,那里或许能暂时远离这襄阳城中的阴谋与倾轧。

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出“哒哒”的声响,不疾不徐。文聘挺直了腰背,目视前方,脸上的表情恢复了军人惯有的坚毅和冷峻。只是,那双曾经充满忠勇和热忱的眸子里,此刻深邃如寒潭,再也映不出往日的光彩,只剩下被强行压抑的波澜,以及一道难以愈合的、名为“不公”的深刻裂痕。

他不再回头,一人一马,融入了出城的人流,向着南方,向着长沙的方向,渐行渐远。襄阳城的繁华与权争,仿佛都与他再无干系,至少,在此时此刻是如此。

文聘单人独骑,背影萧索地消失在襄阳南门的阴影里,仿佛一滴水融入了江河,并未在繁华的街市激起多少涟漪。然而,他身后留下的,却绝非一潭死水,而是一座即将被投入巨石的深潭,波澜自水面之下汹涌而起。

消息像带着瘟疫的羽箭,迅疾而精准地射入了襄阳城外那些刚刚经历过血战、惊魂未定的军营。文聘直属部曲的驻地,原本就弥漫着败退后的沮丧和失去同袍的悲戚,此刻,更被一股难以置信的愤怒所取代。

低矮的营房之间,空气中混杂着汗味、草药味和未散尽的血腥气。夕阳的余晖斜照,将士兵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却无法带来丝毫暖意。三五成群的士卒聚在一起,他们大多衣甲不整,身上带着包扎好的伤口,脸上是征战留下的疲惫与风霜。

一个脸上带疤的荆州老兵猛地将手中的陶碗摔在地上,碎片四溅,浑浊的水洒了一地。“放他娘的屁!”他双目赤红,额上青筋暴起,声音因激动而嘶哑,“战略撤退!是将军带着咱们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要不是将军断后,老子这颗脑袋早他妈让北军的铁蹄踩碎了!现在倒好,成了‘丧师辱国’?那蔡瑁、张允两个龟孙子躲在襄阳城里搂着娘们儿享福,他们懂个鸟!”

还有一个由文聘一手提拔,忠心耿耿的年轻军官紧握着腰间的佩刀刀柄,指节因用力而白。他年轻的脸庞上充满了痛苦和不解,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将军明明派了信使……我们都看见了……八百里加急,连换三匹马……为何主公就不信?”他的眼神中,除了愤怒,更有一种信念崩塌的茫然。

一旁的的校尉没有加入咒骂,只是靠坐在营柱旁,一遍遍地用力擦拭着已经雪亮的佩刀。他的动作缓慢而用力,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懑都倾注在这重复的动作里。他抬起眼,望向襄阳城的方向,目光深沉,里面没有了往日的敬畏,只剩下冰冷的失望。

他低声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呵呵……今日是文将军,明日,又该轮到谁?”这话声音不高,却像寒冰一样,刺入了周围每个士兵的心。

营地里原本应有的操练声、号令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压抑的议论声、偶尔爆的粗鲁咒骂,以及更多死一般的沉默。篝火噼啪作响,火光跳跃在每一张或愤怒、或悲戚、或迷茫的脸上。

军心,如同被蚁穴侵蚀的堤坝,表面尚存,内里却已松动、浮动。一种名为“不公”的毒素,正随着文聘被贬的消息,迅在这支刚刚经历重创的军队中蔓延。他们为荆州流血牺牲,换来的却是主帅蒙冤远谪,这种兔死狐悲之感,比任何敌人的刀剑更具杀伤力。

与此同时,在襄阳城内的官署府衙、乃至一些官员的私邸中,另一种情绪在暗涌。那是一种更为克制,却也更加深刻的忧虑与不满。

蒯良府邸的书房。夜深人静,烛火摇曳。蒯良与蒯越兄弟二人对坐,中间隔着一张摆着茶具的案几。茶水已冷,却无人去动。

蒯良捻着胡须,眉头紧锁,深深叹息一声,打破了室内的沉寂。

“唉……吾等虽暂时保住了仲业性命,然此举,无异于剜肉补疮,遗祸更深啊。”他的声音带着疲惫和浓浓的忧患,“蔡德珪今日气焰,我们也看到了。主公……主公近年愈……唉!”他话未说尽,但意思已然明了。刘表的昏聩多疑,蔡瑁张允的跋扈,他们都看在眼里。

蒯越冷哼一声,将手中的茶杯重重顿在案上,冷茶水溅出少许。

“蔡瑁、张允,跳梁小丑,窃居高位,排除异己!截留军报,此等自毁长城之事都做得出来,荆州安危,在他们心中尚有几分重量?”他语气激愤,但随即压低了声音,“只是……如今之势,我辈纵有心为国除奸,奈何主公信重,彼等党羽已成,牵一而动全身啊。”他的拳头在袖中握紧,那是一种有力无处使的愤懑。

书房内,烛影摇红,将两人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显得有些扭曲、晃动。窗外夜色深沉,仿佛预示着荆州未来的晦暗不明。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感笼罩着整个空间。这种压抑,不同于军营中怒火外露的沸腾,而是一种深沉的、渗透骨髓的寒意,是明哲保身者面对巨大不公时,那种无力与忧虑的交织。

文聘一路南行,越过了汉水,踏入了荆南的地界。沿途的景色逐渐由江汉平原的富庶开阔,转为丘陵起伏、林木苍翠。风土人情的细微差异,以及远离襄阳政治漩涡中心的物理距离,都未能抚平他心中那道深刻的裂痕。

他如同一头受伤的孤狼,沉默地舔舐着伤口,每一步都带着被放逐的萧索和刻骨的警惕。他以为,贬谪长沙,寄人篱下,已是此番劫难的终点,却不知,一张更阴毒的罗网,已先他一步,撒向了这片看似平静的土地。

这一日,文聘风尘仆仆,终于抵达长沙郡治临湘城。他仅带着寥寥几名自愿跟随的亲兵,人马俱是疲惫不堪。他本以为会面对冷遇甚至刁难,毕竟自己现在是戴罪之身,而长沙太守刘磐,乃是州牧刘表的侄子,年轻气盛,未必会给他这个“败军之将”好脸色。

然而,临近城门,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一怔。只见城门大开,仪仗虽不算极其奢华,却也齐整。为一员将领,年约三旬,身着太守官服,体态魁梧,面容刚毅,眉宇间自带一股正气,正是长沙太守刘磐。他身后跟着郡中一众属官,态度颇为郑重。

见文聘一行人到来,刘磐竟主动大步迎上前,拱手朗声道:“来的可是文仲业将军?刘磐在此恭候多时了!”他的声音洪亮,带着一种毫不作伪的热情。

文聘连忙翻身下马,虽心存疑虑,但礼数不敢废,抱拳躬身,声音沙哑而低沉:“败军之将,戴罪之身文聘,怎敢劳烦刘太守亲迎?聘……惭愧不已。”他刻意强调“败军之将”和“戴罪之身”,既是自嘲,也是一种试探。

刘磐却一把托住他的手臂,力道沉稳,目光直视文聘,眼神清澈而坦诚:“仲业将军何出此言!将军威名,磐素来敬仰。前番北征之事,其中曲折,磐虽远在长沙,亦有所耳闻。胜败乃兵家常事,更何况将军乃为保全实力,不得已而为之。一路辛苦,快请入城,我已备下薄宴,为将军接风洗尘!”

这番话语,如同暖流,猝不及防地冲撞着文聘冰封的心防。他抬头,仔细审视着刘磐的表情,看到的只有真诚的敬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全无半点轻视或虚伪。刹那间,文聘鼻尖一酸,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他历经生死冤屈,看尽世态炎凉,早已习惯了冷眼与戒备,此刻这陌生的、来自刘表侄子的温暖接纳,竟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他只能再次深深一揖,将翻腾的情绪强行压下:“多谢……刘太守。”

接风宴席上,刘磐态度殷勤,不断劝酒布菜,绝口不提襄阳之事,只与文聘谈论荆南风物、军务操练,言语间对文聘的军事才能流露出由衷的钦佩。席间其他官员见太守如此态度,自然也纷纷对文聘表示客气。然而,文聘心中那根紧绷的弦并未完全放松,他总觉得,刘磐的热情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

宴席散后,刘磐单独邀请文聘至太守府书房叙话。书房布置简朴,却充满武人气息,墙上挂着弓刀舆图,书架上多是兵法典籍。烛火通明,映照着两人神色不一的脸庞。

已完结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