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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孤忠血染白河口(第5页)

这声熟悉的呼唤,像一根针,刺破了文聘强行维持的麻木。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伊籍略显单薄的手臂,力道之大,让伊籍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文聘的手冰冷如铁,还在微微颤抖。

“机伯!机伯……”他连唤两声,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带着一种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般的急切与委屈,“你可知……我……我军……白河口……完了,全完了!”话语哽咽,巨大的悲痛和屈辱让他一时语塞,只是死死抓着伊籍的手臂,仿佛一松手,自己就会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伊籍任由他抓着,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文聘冰冷的手背,将他引到帐中唯一的矮榻旁坐下。帐内光线昏暗,只有从帘隙透入的些许天光,映照着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仲业,你的情形……籍……籍已风闻。”伊籍的声音低沉而苦涩,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溃兵早已零星逃回,流言蜚语已传遍襄阳……只是,只是如今这城内的局势,对你……唉,已是刀剑加身,万分凶险!”

“凶险?”文聘猛地抬起头,涣散的目光骤然凝聚,死死钉在伊籍脸上,充满了惊疑不定,“机伯,何出此言?我虽败,然非战之罪!敌军势大,十倍于我,更有麹义、孙策这等虎狼之将!我为保全荆州最后一点根基,不得已行那断尾求生之策!我……我事前曾派八百里加急,星夜送信入襄阳,向主公陈明利害,恳请水军接应!信使是亲眼看着我亲手封缄!主公他……他定然知晓前线危局!定是蔡瑁、张允这两个奸贼,阳奉阴违,按兵不动,才致我……”

他的语气急切,带着一种试图抓住最后希望的挣扎。

伊籍脸上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表情,有同情,有无奈,更有一丝不忍。他看着文聘眼中那点微弱但确实存在的、对刘表明察秋毫的期望之火,心中酸楚更甚。

他不能直接说出那最残酷的猜测,只能苦涩地打断:“仲业!你且醒醒!如今在州牧府,在主公面前,蔡德珪、张允等人可不是这般说辞!他们众口一词,参劾你文聘临阵畏敌,怯战先逃!说你未得主公将令,擅自放弃樊城之围,仓皇南窜,以致军心涣散,为敌所乘,终至全军覆没!他们把你那‘战略转移’说成是贪生怕死的遮羞布!这些话,已经像毒汁一样,灌进主公的耳朵里了!主公……主公已然震怒!”

“怯战?先逃?擅自撤军?!”文聘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头顶,整个人猛地从榻上弹起,又因虚脱而踉跄后退,撞在身后的帐篷支柱上,出沉闷的响声。他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着,极度的震惊和被污蔑的愤怒瞬间淹没了了他。

“蔡瑁!张允!尔等奸佞!安敢如此血口喷人!!!”他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双目赤红,额头上青筋暴起,一拳砸在身旁的矮几上,木屑飞溅,“我文聘对主公、对荆州之心,天地可鉴!白河口畔,我将士用命,血流成河,尔等躲在后方,竟敢……竟敢……”他气得浑身抖,话都说不连贯。

但这一次,在那滔天的愤怒之下,一丝倔强的理智死死拽住了他滑向彻底绝望的深渊。不,不能就这样认了!主公是明理的!主公一定只是暂时被蒙蔽!只要……只要我能见到主公,当面陈情,将前线实况、我军英勇、敌军凶顽,以及我为何不得不撤退的苦衷,原原本本告知主公!那封求救信就是证据!对,信!主公看到信,就会明白一切!是蔡瑁张允误事,非我之罪!

这个念头像黑暗中的一点星火,虽然微弱,却让文聘濒临崩溃的精神勉强稳住。他深吸了几口气,强行压下几乎要炸裂胸膛的怒火,眼神中的疯狂渐渐被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取代。他推开试图安抚他的伊籍,挣扎着站直身体,尽管脸色依旧苍白,但声音却带上了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

“机伯,你的好意,聘心领了。但我不能就此认下这莫须有的罪名!我要面见主公!我要亲自向主公道明一切!前线将士的血不能白流,我文聘的清白,更不能被小人如此玷污!主公……主公会明白的!他一定会明白的!”

伊籍看着文聘眼中重新燃起的那簇混合着委屈、愤怒和最后期望的火苗,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是化作一声更深的、充满忧虑的叹息。他深知刘表晚年多疑,又宠信蔡氏,文聘此去,恐怕是凶多吉少。

但那点希望,或许是支撑文聘此刻不彻底崩溃的唯一东西了。帐内,昏暗的光线中,文聘挺直了脊梁,仿佛要凭借这最后的信念,去面对那即将到来的、更猛烈的风暴。

州牧府议事厅内,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高大的厅堂,雕梁画栋依旧,却透着一股阴森的冷意。刘表高踞主位,他年事已高,面容带着一丝不健康的浮肿,身着锦袍,看似雍容,但眉宇间积郁的猜忌和此刻难以抑制的怒火,却破坏了那份儒雅。

蔡瑁、张允等荆州重臣分列两侧,或眼观鼻鼻观心,或嘴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整个大厅仿佛一个无形的刑场,等待着受审者的到来。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文聘未及更换朝服,依旧穿着那身破损污秽的征袍,被两名甲士引至厅中。他一进入,浓重的血腥味和尘土气息便弥漫开来,与这华美厅堂的熏香格格不入。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抢地,声音沙哑悲怆:“罪将文聘,叩见主公!聘……丧师辱国,罪该万死,请主公治罪!”

这一跪,是武将对主君的礼仪,也带着真心败北的请罪。

刘表冰冷的目光扫过文聘狼狈的身影,鼻翼翕动,冷哼一声:“文仲业,你可知罪?!我委你以重任,授你精兵数万,望你克复樊城,扬我荆州之威!你却损兵折将,大败而回,将我荆州儿郎性命视若草芥!你还有何面目来见我?!”

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和巨大的威压。

文聘猛地抬头,脸上泪痕未干,急声道:“主公!聘自知罪孽深重,百死莫赎!然聘绝非怯战畏敌之人!实是北军势大,麹义、孙策联军凶猛,纪灵十万大军旦夕覆灭,我军已陷绝境!聘为保全荆州元气,不得已方行那战略撤退!聘……聘曾派八百里加急,星夜送信禀报军情,恳请主公下令,命蔡瑁、张允二位都督率水军北上接应!若得水军之助,倚仗汉水天险,我军断不至于遭此惨败!皆是……皆是蔡、张二位,未奉主公号令,坐视不理,方致我军腹背受敌,几近全军覆没啊主公!”

他将积压的冤屈和愤怒倾泻而出,目光灼灼地望向刘表,期待主公能明察秋毫。

然而,刘表闻言,脸上却是一片愕然,随即转为被愚弄的暴怒!他猛地一拍案几,霍然起身,指着文聘厉声喝道:“胡说八道!信口雌黄!我何时收到过你的求救书信?!又何时下过令让德珪、张允出兵接应于你?!文聘!你败军辱国已是重罪,如今竟还敢编造此等谎言,诬陷同僚,企图脱罪,你……你罪加一等!”

轰隆!文聘只觉得脑海中仿佛有惊雷炸响!他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原地,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刘表,嘴唇哆嗦着,几乎不出声音:“主公……您……您说什么?您……您没收到我的信?这……这怎么可能?!我明明……”

他猛地转向蔡瑁和张允的方向,眼中几乎是要喷出火来:“是你们!定是你们截留了军报!欺瞒主公!”

蔡瑁此刻上前一步,面容肃穆,眼神中却带着一丝阴鸷的得意,他拱手对刘表道:“主公明鉴!末将等从未见过文聘所谓求救书信!此分明是他兵败之后,为逃脱罪责,构陷忠良!其心可诛!”

张允也连忙附和:“主公,文聘此言,实乃无稽之谈!我军务繁忙,岂会行此截留军报、贻误战机之事?此乃他穷途末路,攀诬陷害!”

刘表看着文聘那震惊、愤怒、几乎崩溃的模样,又看看蔡瑁、张允一副义正辞严的姿态,心中那杆天平早已倾斜。他晚年本就多疑,更倚重蔡、张等亲戚兼本土大族,文聘虽是良将,但终究是外来系将领。此刻,在他听来,文聘的申辩更像是走投无路的狡辩和恶毒的反咬!

“无人知晓?无人见过?”刘表环视厅中其他官员,声音冰冷刺骨,“可有人能证明文聘曾送过书信?”

厅内一片死寂。大多数官员低垂着头,不敢与刘表或文聘的目光接触。少数知情人更是噤若寒蝉,蔡瑁、张允的权势如日中天,谁敢在此刻出头?

这死寂,如同最冰冷的判决,砸在文聘心头。他看着满堂沉默的众人,看着刘表那越来越阴沉和不耐烦的脸色,看着蔡瑁、张允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恶毒和快意,一股彻骨的寒意,比白河口的江水还要冰冷千万倍,瞬间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

完了……信,真的没了……主公,根本不知道……

蔡瑁看准时机,再次厉声道:“主公!文聘丧师辱国,又构陷同僚,欺瞒主公,罪大恶极,不杀不足以正军法,不平军民之愤!请主公明正典刑!”

刘表被接连的“欺瞒”和“顶撞”激得怒火攻心,最后一丝理智也被猜忌和愤怒吞噬,他猛地一挥手,嘶声吼道:“来人!将文聘立刻推出府门,斩立决!级传示三军,以儆效尤!”

“主公!!”文聘闻言,不由得出一声凄厉绝望的嘶吼,如同濒死的野兽一般,“聘冤枉!聘无罪啊!主公——!!”

两名如狼似虎的甲士立刻上前,粗暴地架起几乎瘫软的文聘,就要向外拖去。文聘奋力挣扎,目眦尽裂,口中犹自高呼:“蔡瑁张允误国!主公——你糊涂啊——!”

厅内众人神色各异,有惊惧,有冷漠,也有不忍,但无人敢言。眼看文聘就要被拖出厅门,血溅五步。

就在这千钧一之际,府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声声惶急的高呼,将一切都给打断:

“刀下留人——!”

“主公!刀下留人——!”

正是:

忠良饮恨刀光寒,奸佞蔽日一线天。

欲知何人搭救文聘,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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