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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孤忠血染白河口(第4页)

冰冷的命令下达。刹那间,密集如飞蝗的箭矢从岸上、从联军临时征用的小船上,向着江中、岸边的荆州军覆盖过去!箭矢撕裂空气的尖啸声、射入肉体的闷响、中箭者的凄厉惨叫、落水者的挣扎呼号,交织成一曲地狱的乐章。江水以肉眼可见的度被染红,尸体不断浮起,顺流而下。

“杀!”步兵方阵开始推进,如同移动的城墙,无情地碾压着岸上残存的抵抗。骑兵则在浅水区来回奔驰,用长矛和马刀收割着那些在水中挣扎的性命。

文聘目眦欲裂,他挥舞长刀,还想组织起最后的抵抗,但身边亲兵死死拉住他:“将军!大势已去!留得青山在啊!”他看到身边熟悉的将领一个个倒下,看到士兵们成片地被屠杀,心如刀绞,虎目含泪。

最终,在几名忠心耿耿的亲兵拼死护卫下,他们抢到一艘被箭矢射得如同刺猬般的小船。文聘被强行推上船,他回头最后望了一眼北岸——那里已是尸山血海,赤浪翻涌,他一手带出来的数万荆州精锐,几乎全军覆没于此。

小船在箭雨中艰难地向南岸划去。船上的文聘,浑身浴血,甲胄破损,头散乱,他不再是那个威严持重的大将,更像一个瞬间苍老了二十岁的败军之将。他望着北岸的惨状,望着滔滔江水,眼中已流不出泪,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和一种刻骨铭心的冰冷恨意。

当他终于踏上南岸的土地,清点人数,跟随他成功渡河或侥幸游过来的,只剩下以部分熟悉水性的水军士卒为核心的两万余人,且人人带伤,旌旗、盔甲、兵器丢弃殆尽,士气彻底崩溃。

残阳如血,映照着江面上漂浮的无数尸骸和赤红的江水。文聘站在萧瑟的秋风中,身影孤单而凄凉。

白河口畔,杀戮的喧嚣终于被江风的呜咽取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几乎凝成实质,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存活者的胸腔。夕阳像一块巨大的、正在冷却的赤红烙铁,缓缓沉向西山,将其最后的光与热,残酷地倾泻在这片尸山血河之上。

江水不再清澈,浑浊的暗红色波涛懒洋洋地拍打着岸边的尸体和破碎的军械,每一次冲刷,都带走些许血色,却带不走那弥漫于空气中的死亡气息。

麹义在一众盔明甲亮、却难掩疲惫与征尘的将领簇拥下,策马缓缓巡行于战场。他的坐骑,一匹神骏的黑色战马,不安地打着响鼻,马蹄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姿态各异的尸体和凝固的血洼。

麹义本人面色沉静如水,那双看惯了生死的眼睛里,并无太多胜利后的狂喜,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审视。他鎏金的山文甲在夕阳下反射着幽冷的光泽,甲叶上沾染的斑驳血迹已呈暗褐色,仿佛甲胄本身生出的锈迹。一名亲兵试图替他擦拭面甲上的血点,被他微微摆手制止了。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战场:堆积如山的尸体(大部分是荆州兵),折断的长矛、卷刃的刀剑、散落的箭矢、倾覆的粮车、燃烧后只剩框架的营帐……偶尔能看到军需官带着辅兵在尸堆中翻检,将尚能使用的兵甲收缴起来,动作麻利而冷漠。

远处,一些被俘的荆州兵垂头丧气地被绳索串在一起,由胜方的士兵押解着,走向临时圈起的俘虏营,他们眼中充满了恐惧和茫然。更远处,已有民夫被征调而来,开始挖掘巨大的土坑,准备掩埋尸体,以防瘟疫。

“将军,初步清点,斩万余,俘获数千,缴获兵甲、旌旗、粮秣无算。”一名书记官捧着竹简,恭敬地汇报。

麹义微微颔,目光投向那依旧泛着不祥红色的江面,半晌,才低沉地对身旁的副将道:“文聘,确是良将。观其营盘布置,撤退序列,虽败不乱……惜乎……”他没有再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语,却仿佛随着江风,飘散在血腥的空气里。战争的胜负,从来不仅仅取决于战场之上。

得胜之师押解着俘虏,携带着堆积如山的战利品,凯旋回到樊城。此时的樊城,城门大开,吊桥放平,城头换上了汉军的旗帜。守将程普、韩当率领城中主要将吏,早已在城外恭候。两位江东老将快步上前,对着端坐马上的麹义,郑重抱拳施礼,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真诚的感激。

“麹将军用兵如神,及时来援,解我樊城之围,拯满城军民于水火,此恩此德,程普(韩当)没齿难忘!”程普的声音洪亮,带着沙场宿将的直率。

麹义翻身下马,扶起二人,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温和:“二位将军坚守孤城,力抗强敌,辛苦了。若非你们牢牢钉在樊城,吸引文聘主力,我军亦无此破敌之机。此战之功,二位当居。”一番话既肯定了对方的功劳,也给了十足的面子,令程普、韩当心中倍感舒坦。

是夜,樊城内外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联军士卒卸下征鞍,得以放松。军营空地上,篙火熊熊燃烧,大锅炖煮着刚刚宰杀的猪羊,肉香混合着酒香,弥漫在空气中。士兵们围坐火堆旁,大块吃肉,大碗喝酒,高声谈论着白日的战斗,吹嘘着自己的勇武,不时爆出阵阵喧闹的笑声。胜利的喜悦和劫后余生的庆幸,让整个军营沉浸在一种粗犷而热烈的氛围中。

中军大帐内,更是举行了盛大的庆功宴。帐内烛火通明,亮如白昼。巨大的帅案上摆满了美酒佳肴,众将按军职高低分坐两旁,觥筹交错,气氛热烈。

孙策最为活跃,他本就年轻气盛,此战又杀得痛快,此刻更是意气风。他直接捧起一坛酒,走到麹义案前,朗声道:“将军!末将这辈子没打过这么痛快的仗!跟着您,这仗打得明白,杀得痛快!我孙伯符服了!这坛酒,我敬您!先干为敬!”

说罢,他竟真的仰头,咕咚咕咚将一坛酒喝了个底朝天,引得满堂喝彩。酒水顺着他的下颌流下,沾湿了衣甲,他却毫不在意,抹了把嘴,哈哈大笑,尽显小霸王的豪迈不羁。

相比之下,赵云和张辽则显得沉稳许多。赵云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带微笑,偶尔与同僚举杯,细品慢饮,举止间透着儒雅。

张辽则与身旁的将领低声交谈,内容多与布防、军务相关,显得冷静而务实。他也向坐在对面、被委以留守重任的于禁举杯示意:“文则兄,留守樊城,独当一面,责任重大,辛苦了。”

于禁面色沉静,举杯回礼,声音平稳:“分内之事,辽兄凯旋回朝,亦需谨慎。”话语简短,却透露出对朝堂局势的洞悉,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麹义坐于主位,接受着众人的轮番敬酒,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言语得体,既不显得过分矜持,也没有得意忘形。

庆功宴直至子夜时分,众将大多酩酊大醉,方才被亲兵搀扶着各自回营休息。偌大的帅帐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残羹冷炙和摇曳的烛火。

在樊城休整了五日,处理完主要的战后事宜——抚恤伤亡、整编部队、安排防务、安抚地方,麹义终于接到了简宇班师回朝的命令,准备启程。

启程这日,秋高气爽,万里无云。除了于禁及其本部兵马留守樊城外,麹义麾下主力大军悉数开拔。队伍从樊城外连绵展开,一眼望不到头。麹义的帅旗在队伍最前方猎猎飘扬,其后是各营的将旗,色彩缤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士兵们经过休整,精神饱满,盔甲擦得锃亮,兵器反射着寒光,迈着整齐的步伐,浩浩荡荡向西进。车轮碾过土地出沉闷的隆隆声,无数马蹄敲击地面,如同节奏分明的战鼓。

于禁全身披挂,率领留守的将校在城门外为大军送行。他走到麹义马前,抱拳躬身,声音铿锵:“将军放心!于禁在此,必竭尽全力,固守樊城,勤勉政事,安抚百姓,绝不辜负都督重托!”

麹义端坐于骏马之上,深深看了于禁一眼,目光中既有期许,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告诫。他缓缓开口,声音沉稳有力:“文则之能,沉稳持重,我素知之。丞相命我将樊城与这万千将士交予你,我方能安心回朝。切记,樊城乃荆襄门户,关乎大局。谨守城池,善抚军民,稳扎稳打。若有缓急,烽火为号,快马传书,丞相与我都不会坐视。”

“末将谨记丞相与将军教诲!”于禁再次躬身,神情肃然。

麹义不再多言,勒转马头,目光扫过身后庞大的军队,猛地挥动手臂:“出!”

号角长鸣,旌旗挥动,庞大的军队如同苏醒的巨龙,开始缓缓移动。孙策、赵云、张辽等将领各率本部,融入行军的洪流。麹义在亲兵精锐的簇拥下,居于中军。

队伍渐行渐远,回头望去,樊城的城墙在视野中逐渐变小,最终化为地平线上的一个黑点。

大军沿着官道迤逦西行,沿途所经州县,地方官员无不早早出迎,供应粮草酒肉,极尽殷勤。但麹义治军极严,明令不得扰民,部队只是短暂停留,补充给养后便继续赶路。金色的秋阳洒在无边无际的行军队伍和如林般飘扬的旗帜上,勾勒出一幅雄壮而威严的画卷。

襄阳城灰暗的轮廓在秋日惨淡的夕阳下,如同巨兽蛰伏的背脊,透着一股冰冷的压迫感。文聘率领的残兵,更像是一群溃散的孤魂,拖着沉重的步伐,蹒跚在通往城外临时营地的土路上。旗帜残破,沾满泥泞与暗褐色的血污,无力地垂在旗杆上。

士兵们大多带伤,盔甲歪斜,眼神空洞,失去了所有光彩,只有劫后余生的麻木和深入骨髓的疲惫。队伍沉默地行进,连伤兵的呻吟都显得有气无力,仿佛怕惊扰了这片死寂。车轮碾过坑洼路面出的吱嘎声,格外刺耳。

文聘骑在他那匹同样疲惫不堪的战马上,原本挺直的腰背佝偻着,仿佛背负着无形的千钧重担。他脸上的血污和尘土被汗水冲出一道道沟壑,露出底下苍白如纸的肤色。嘴唇干裂,起了一层白皮,下颌新冒出的胡茬杂乱灰白,使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苍老了十岁不止。

那双曾经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此刻深陷在眼窝里,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眼神涣散,时而闪过白河口那地狱般场景的碎片——翻滚的赤浪、漂浮的尸、士兵临死前绝望的眼神——每一次闪回都让他的瞳孔剧烈收缩,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一下。他的手紧紧攥着缰绳,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仿佛那是他仅存的、能与现实世界连接的依靠。

残军抵达预定营地,一片混乱和低气压随之弥漫开来。副将们嘶哑着嗓子指挥安置,声音中充满了无力感。文聘默然下马,脚步虚浮,地面似乎都在晃动。

他拒绝了亲兵的搀扶,独自走向那顶象征着他败军之将身份的、简陋的中军大帐。帐帘垂落,隔绝了外面乱糟糟的景象,却隔不断那弥漫在空气中的失败和绝望气息。

他刚在帐中站定,甚至来不及卸下沉重的甲胄,帐帘便被轻轻掀开一道缝隙。谋士伊籍敏捷地侧身闪入,随即迅将帘子掩好。伊籍向来整洁的衣袍此刻也略显凌乱,清癯的脸上眉头紧锁,嘴唇抿成一条细线,眼中交织着难以掩饰的焦虑、痛惜,还有一丝更深沉的、近乎绝望的担忧。

“仲业!”伊籍抢上前两步,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灼人的急切,“你……你可算是……回来了!”他的目光快扫过文聘浑身的狼狈,最终定格在他那双失神的眼睛上,痛心之色更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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