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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掌中乾坤定内外(第3页)

他并未立刻表态,而是显得更加谨慎,问道:“丞相体恤陛下,老奴感同身受。只是……此事关乎天子,千系重大,分寸火候至关重要。具体该如何着手,方能既全了丞相的美意,又不致引人非议?奴才愚钝,恳请丞相明示,以免行差踏错,坏了丞相苦心经营的大局。”他巧妙地将“阴谋”包装成了“体恤”和“美意”。

简宇对他的谨慎和悟性颇为赞赏,开始详细布置,语气变得具体而充满算计,仿佛在布置一场精心设计的战役:“要者,便是‘循序渐进’四字。”

简宇伸出食指,指尖在案面上轻轻一点,强调道,“陛下虽经历坎坷,但并非愚钝之人,且内心或有不甘。初期,他定然心存警惕,甚至会有挣扎抗拒之意。你切不可急于求成,若一开始便强塞酒色财气,只会适得其反,激起其逆反之心,甚至可能让他重新靠近伏完等清流。”

他顿了顿,继续道:“当从‘雅趣’入手,投其所好,却又不动声色。陛下自幼失怙,于经史文墨或有兴趣,你可留心搜罗天下孤本典籍、前人真迹字画,以‘供陛下御览’之名进呈;若陛下对音律有兴趣,便招揽高明乐师,编排雅乐,于宫中演奏;春秋时节,可怂恿其往林苑游猎,名为‘舒散心怀’。此等事,合乎天子身份,不易惹人非议。待其渐渐习惯于这种安逸无忧的生活,心防渐弛,再……”

他眼中闪过一丝幽深的光芒,接着道:“不露痕迹地引入更令人沉醉之物,如陈年佳酿,如曼妙歌舞,乃至一些巧夺天工的奇巧玩物。尺度由你把握,务必让其如陷温水,不知不觉中深陷,而非陡然巨变,引人疑窦。”

兰平仔细听着,脑中飞快地盘算着如何具体实施。搜罗哪些典籍字画能投其所好?安排怎样的乐师和曲目?游猎的规模和频率如何掌握?他脸上露出思索和领悟的神情,缓缓点头:“丞相深谋远虑,奴才明白了。正如文火慢炖,方能入味。奴才定会把握好这火候,让陛下……甘之如饴。”

“其次,”简宇目光微冷,声音更沉,“需设法离间其与伏后、国丈伏完等身边尚有清醒意识之人。伏后端庄,伏完持重,若时常劝谏,终是隐患。”

他授意道:“你要善于捕捉时机。当陛下偶有兴致,欲读书或与伏后讨论经史时,你便可适时出现,或以新得之奇珍异宝引其注意,或提议一场小酌、一次赏花、一曲新排的歌舞。久而久之,要在陛下潜意识中形成关联:与你兰平相伴,便是轻松、愉悦、无拘无束;而与伏后等人相处,便是枯燥、压力、规矩束缚。此中微妙,需要你精心算计,不可痕迹过重。”

这一招攻心为上,直指人性中好逸恶劳的弱点。

兰平心中暗凛,丞相此计可谓老辣至极。他躬身道:“丞相放心。奴才在宫中多年,深知人心向背。投其所好,令其生厌,皆是奴才本行。必叫陛下日渐疏远皇后国丈,而愈依赖奴才。”

“最后,亦是至关重要的一环,”简宇向前迈了一小步,目光锐利如刀,紧紧盯着兰平,“你执掌宫禁,负责内外消息传递,此乃咽喉之地。自即日起,凡送入宫中,尤其是能达于陛下御前的消息,必须经过你手,严加筛选!”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要让陛下听到的,看到的,尽是‘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丞相夙夜在公、政务井井有条’之词。任何可能引起陛下不安、疑惧,或不利于本相威望的消息——诸如边境小挫、郡县微恙、乃至朝中些许不同的声音——一律不得入宫!我要这未央宫,成为陛下眼中唯一真实的‘盛世桃源’,外界风雨,自有我等臣子一力承担。”

这便是要构筑一个彻底封闭的信息茧房,让刘协成为聋子、瞎子,活在一个被精心粉饰的虚假世界里。

兰平深知此事是计划成败的关键,也是他手中权力的核心体现。他肃然应诺,声音低沉而坚定:“奴才明白!定会严守宫门,绝不让半点杂音扰了陛下清修。陛下眼中,只会是海晏河清;耳中,只会是盛世华章。”

“至于后续步骤……”简宇语气稍缓,脸上的线条也柔和了些许,他走近一步,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兰平的肩膀。这是一个极其信任和倚重的姿态。

“待时机成熟,火候到了,我自有下一步安排。兰平,”他凝视着兰平的眼睛,语气沉重而真诚,“你是我最可依赖的心腹,此事千系重大,成与不成,系于你一身。昔年我力排众议,保你性命,赐你新生,便是看重你的才干与忠心。今日将此重任托付于你,望你莫负我望。”

他稍作停顿,许下了重诺:“待到大业功成,乾坤底定,你便是从龙功,届时,荣华富贵,位极人臣,与国同休,皆不在话下。”

兰平闻言,想起当年十常侍覆灭时的惶惶不可终日,对比今日的权势地位,皆拜眼前之人所赐,心中感激、敬畏与巨大的野心交织翻涌。

他不再犹豫,后退一步,整理衣袍,然后郑重地跪伏于地,以额触地,出清晰的一声轻响,声音因激动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丞相再生之恩,信任之重,犹如天地!奴才……奴才此身此心,早已属丞相!必竭尽残年心力,肝脑涂地,为丞相办好此事!若有不逮,无需丞相动手,奴才自当以死谢罪!”

“好!好!快起来。”简宇脸上露出了真切的笑容,再次亲手将他扶起,“有你在此,我确可高枕无忧矣。”他又低声嘱咐了几句关于人员安排、消息渠道控制的具体细节,确保万无一失。

交代完毕,简宇不再多言,转身走向门口,紫色袍袖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署廨内,兰平保持着恭送的姿势,直到脚步声远去。他缓缓直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简宇身影消失的方向,原本恭敬谦卑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种复杂难言的神色。有对过往峥嵘的回忆,有对未来的野心,更有一种重操旧业、施展毕生所学的兴奋与冷酷。

他轻轻抚摸着光滑无须的下巴,眼中闪烁着旧日在十常侍时期于波谲云诡的宫廷中练就的权谋之光。这项任务,对他而言,简直是如鱼得水。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已经嗅到了权力核心那令人迷醉的气息。

转身回到案前,他脸上的所有情绪都已收敛,只剩下绝对的冷静和专注。他铺开一卷新的竹简,开始详细筹划,如何一步步,温柔而彻底地,将那位他亲手“救”下并扶持起来的少年天子,塑造成丞相所需要的、完美的傀儡。一场针对帝国最高象征的、无声的侵蚀与改造,就在这间清雅的署廨内,正式拉开了帷幕。

次日,铅灰色的云层厚重地堆积在长安城的上空,仿佛随时都会坠下倾盆大雨。未央宫矗立在阴霾之下,往日金碧辉煌的殿顶也失去了光泽,透着一股压抑的气息。宣室殿内,虽然烛台尽数点燃,试图驱散阴天带来的昏暗,但那份由权力和恐惧交织而成的凝重,却比殿外的天气更让人喘不过气。

少年天子刘协端坐在高高的御座之上。他身穿玄色冕服,上面用金线绣着日月星辰、山龙华虫等十二章纹,繁复而庄严。十二旒白玉珠串从冕冠上垂落,在他年轻的眼前微微晃动,本该起到遮蔽天颜、增加威仪的作用,此刻却更像是一道晃动的帘幕,将他与下方臣子的世界隔开,也让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不清。

他努力挺直背脊,想让自己的坐姿符合礼仪要求,但宽大御座衬得他身形愈单薄,隐藏在宽大袖袍中的双手,因为用力握着扶手,指关节已经捏得白,微微颤抖。他感到喉咙紧,心跳快得像是要挣脱胸腔的束缚。每一次在这种场合面对简宇,他都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无形之手扼住喉咙的幼兽。

殿内,三公九卿、文武百官按品级肃立两旁,鸦雀无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凝固的寂静,只有烛火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以及官员们极力压抑的呼吸声。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都聚焦在殿中央那个挺拔如山的身影上——丞相简宇。

简宇今日身着绛紫色丞相朝服,这是仅次于皇帝的尊贵颜色。他头戴进贤冠,腰缠金带,佩着代表权柄的金印紫绶。他并未像其他官员那般低眉顺眼,而是微微昂,身姿如松柏般挺拔。

他的面容平静,看不出喜怒,深邃的眼眸如同两口古井,波澜不惊,却仿佛能洞悉一切。他手持玉笏,步履沉稳地走到御阶之下,微微躬身,动作流畅自然,礼仪规范无可挑剔,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势散开来。

“陛下,”简宇开口,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沉稳,每一个字都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空旷的大殿中激起回响,“逆臣董承,世受国恩,本应竭诚报效。然其包藏祸心,勾结党羽,密谋作乱,欲行大逆不道、危害社稷之事。人证物证俱在,其罪已昭然若揭,按律当诛。”

听到“董承”二字,刘协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仿佛那日宫变的血腥场面又在眼前闪过。他下意识地避开了简宇的目光,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衣服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羞愤、恐惧、无力感交织在一起。

简宇继续陈述,语调平稳,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公事:“然,臣尝闻,‘罪不及孥’,陛下乃仁德之君,上天亦有好生之德。董承罪大恶极,已伏国法,然其家眷族人,多属不知情者,若一概株连,恐伤陛下仁恕之名,亦有干天和。”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中群臣,见无人敢有异议,才转向刘协,语气转为“恳切”的建言:“故,臣与三公、廷尉等再三议定,奏请陛下:将董承一应家眷,流放凉州边陲,充为戍卒家奴,使其戴罪立功,以显陛下浩荡天恩,亦可使天下人知陛下宽厚,朝廷法度严明之中,不失仁恕之心。”

流放……凉州……刘协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凉州苦寒,边患不断,流放至此,与死刑也相去不远了。但他知道,这确实是“宽大处理”了。按照汉律,谋逆是十恶不赦之罪,夷三族是常态。

简宇此举,不仅避免了大规模的杀戮,还博得了一个“仁德”、“不滥杀”的名声。他能反对吗?他敢反对吗?他若反对,简宇是否会立刻以“同情逆党”的罪名……他不敢想下去。

他抬起眼,带着一丝微弱的希望看向殿下的其他大臣,希望有人能站出来说点什么,哪怕只是象征性地求情。然而,他看到的只是一片低垂的头颅和沉默的背影。

太尉杨彪眼观鼻,鼻观心,仿佛老僧入定;司徒赵温眉头微蹙,却终究没有开口;其他官员更是如同惊弓之鸟,生怕沾染上一丝关系。整个大殿,只剩下他孤零零地坐在御座上,面对着简宇看似恭敬、实则不容抗拒的意志。

巨大的孤独和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吞噬。他张了张嘴,感觉喉咙干涩得不出声音,努力了几次,才用微弱的、带着颤音的语气说道:“准……准卿所奏。依……依律办理便是。”这句话仿佛抽干了他全身的力气。

内侍尖细的声音立刻响起,将这道旨意传遍大殿:“制曰:可!”

然而,事情并未结束。简宇再次举起了玉笏,声音依旧平稳,却让刘协刚刚稍缓的心神再次紧绷起来。

“陛下,”简宇的声音多了一丝凝重,“董承之女董氏,现今宫中,位居贵人。其父犯下滔天大罪,身为逆臣之女,若仍留在陛下身边,侍奉左右,于礼不合,于制不符,更恐非吉兆,有损陛下圣德清誉。且,留此隐患于宫闱,臣等亦忧心陛下安危。”

他抬起头,目光看似恭敬地望向御座,但那目光却像两道冰冷的箭矢,穿透冕旒,直刺刘协内心最软弱的地方:“故,臣斗胆,泣血上奏,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以龙体圣安为念,下诏废黜董贵人名位,将其遣送出宫,随其家眷一同流放凉州。如此,既可绝后患,保全皇室清誉,亦可昭示陛下大义灭亲、公私分明之圣德。”

废黜董贵人!

刘协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血气直冲头顶。董贵人,那个温婉柔顺的少女,虽然并非他挚爱,但也是他名义上的妃嫔,在这冰冷的深宫中,多少给了他一些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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