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将们虽不似谋士般能言道其中精妙,但也瞬间明白了这檄文的威力。华雄咧着嘴:“嘿嘿,这下好了!看哪个龟孙子还敢给宋建卖命!”马眼中精光闪烁:“城内军心必乱!或许不等我军攻城,其内部已生变乱!”
简宇见众将反应,知计已成,朗声大笑,将檄文交给亲兵:“即刻命善射者,将此榜文多抄副本,射入城中!再于四门之外,立木为杆,高悬此榜,派嗓门洪亮之士,日夜轮番宣读!”
“谨遵丞相令!”亲兵领命而去。
安排妥当,简宇目光炯炯,扫过帐中一众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将领,脸上露出了几分戏谑而又豪迈的神情,高声道:“诸位!攻城之战,或许已无需那般惨烈。然,宋建级,终究需人去取!本相今日便与诸位打个赌,看明日城破,谁能先登城头,擒杀国贼宋建,夺下这功!”
他顿了顿,在众人惊愕而又兴奋的目光中,笑着加了一句:“顺带一提,本相……也要加入这比试!诸位可要小心了,莫让本相抢了先!”
此言一出,帐中先是一静,随即爆出更大的声浪!丞相竟然也要亲自参与夺功?这简直是前所未有之事!一股更加炽烈的竞争之火在每位将领心中燃起。能与丞相同场竞技,这是何等的荣耀与刺激!
“哈哈哈!好!丞相,那末将可就不客气了!”华雄第一个嚷嚷起来。
“末将必争先登!”马不甘示弱,眼中战意熊熊。
“末将愿随丞相左右,斩将夺旗!”庞德、马岱等人也纷纷表态。
连一向沉稳的麹义、徐荣,眼中也露出了锐利的光芒。
一时间,中军大帐内豪气干云,众将无不是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飞上枹罕城头。可怜的宋建,尚未接战,其项上人头已被简宇和麾下这群虎狼之将,当成了较技夺彩的猎物。一场看似攻城的血战,在简宇翻云覆雨的手段下,已悄然转向,胜负的天平,从这一刻起,已彻底倾斜。
夜色如墨,笼罩着孤城枹罕。城头守军蜷缩在垛口后,听着城外连绵军营传来的隐约刁斗之声,望着那如同星河般浩瀚的篝火,脸上写满了恐惧和绝望。寒风呼啸,吹得残破的旗帜猎猎作响,更添几分凄凉。
突然,夜空中传来一阵阵奇异的锐响!
“嗖——嗖——嗖——”
无数支绑着绢布的箭矢,如同飞蝗般越过城墙,力道用尽后,纷纷扬扬地坠落下来,插在屋顶、街道,甚至守军的脚边。
“敌袭?”有守军惊慌失措地大喊,引一阵骚动。
“不是火箭!是……是箭书!”一个胆大的守军捡起脚边一支箭,解下上面雪白的绢帛。他虽然识字不多,但借着城头微弱的火把光,能看到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很快,更多箭书被捡起,消息像野火一样在守军中蔓延开来。
几乎同时,城外传来了洪亮如钟的喊话声,那是汉军中挑选出的大嗓门士兵,站在高台上,对着城墙方向,一遍又一遍地高声宣读:
“丞相简宇,特奉天讨逆,剿灭伪王宋建!大军所至,惟诛恶及其伪官!凡助纣为虐、负隅顽抗者,城破之日,严惩不贷!其余将士吏民,本为宋建所胁,非出本心,若能弃暗投明,反戈一击,或缚献宋建及其党羽者,不论军民,俱免其罪,并依功重重封赏!若执迷不悟,玉石俱焚,追悔何及!望尔等审时度势,勿谓言之不预也——!”
这声音穿透夜幕,清晰地传入城上每一个守军的耳中,也随风飘散,钻入那些躲在门窗后瑟瑟抖的百姓家里。
城头之上,死一般的寂静被打破。士兵们面面相觑,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震惊、犹豫和一丝难以抑制的骚动。一个年轻士兵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低声对旁边的老兵说:“叔……听见了吗?只杀宋大王……和他那些大官……我们……我们没事?”
老兵死死攥着手里的长矛,指节白,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他压低了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朝廷……这次是来真的了……简丞相……和以前那些不一样……”
恐慌在沉默中酵,希望则在绝望的土壤里悄然滋生。没有人再高声呵斥,甚至一些低阶军官也眼神闪烁,不再严厉弹压下属的窃窃私语。
而在城内,那些被箭书“眷顾”的角落,更是暗流涌动。一个识字的士子,颤抖着双手,就着微弱的灯光读完了绢帛上的内容,激动得满脸通红,对缩在屋里的家人说:“有救了!我们有救了!朝廷只问罪宋建一党!我们……我们不用给他陪葬了!”
巷子深处,几个平日备受宋建伪官欺压的商户,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听见外面的喊话了吗?擒献宋建,重重有赏!”“可是……”“可是什么?难道真要等城破了一起死?宋建的气数尽了!”
就连宋建那所谓的“王宫”侍卫中,也开始弥漫着不安的气氛。他们距离权力核心最近,也更清楚宋建和他的那些“伪官”们是何等不堪。当“惟诛恶及其伪官”这句话反复在耳边回响时,一些人握刀的手,不再那么坚定。他们互相交换着眼神,那眼神中有恐惧,有挣扎,也有一丝难以言说的算计。
这一夜,枹罕城无人入睡。冰冷的城墙内外,进行着一场无声的攻防。简宇的檄文,如同一把无形的钥匙,试图撬开恐惧的枷锁。城外是磨刀霍霍的必胜之师,城内是人心惶惶的必败之局。忠诚在生存面前变得苍白,共识在绝望中逐渐瓦解。
所有人都明白,这座孤城的命运,在天亮之前,或许就将因为某些人的“选择”而彻底改变。宋建和他的小朝廷,已然坐在了随时可能喷的火山口上。
拂晓的曙光勉强撕破铅灰色的云层,将冰冷的光线投在枹罕城头。战鼓声如同沉雷,自城外汉军营垒中轰然响起,打破了死寂。旌旗招展,刀枪如林,简宇大军如同苏醒的巨兽,开始向城池逼近。
城头上,宋建一夜未眠,眼窝深陷,脸色蜡黄,勉强穿着那身不合身的“王袍”,在亲兵和少数死忠将领的簇拥下,声嘶力竭地催促守军放箭、投石。然而,守军的反应迟缓而混乱,许多人眼神躲闪,动作无力,昨夜的檄文如同魔咒,萦绕在每个人心头。
“放箭!快放箭!挡住他们!”宋建挥舞着佩剑,肥胖的身躯因恐惧和激动而剧烈颤抖。零星的箭矢从城头落下,却难以阻挡汉军坚定的步伐。
简宇立马于中军旗下,玄甲黑氅,目光冷静地扫视着城头。见守军士气如此低迷,他知时机已到,手中令旗向前一挥!
“攻城!”
命令一下,麹义、徐荣指挥的步卒方阵扛着云梯,如同潮水般涌向城墙。华雄、马、庞德、马岱等猛将,各率精锐,争先恐后,直扑城门!
战斗伊始,便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汉军士气如虹,攻势如潮。而城头守军抵抗微弱,甚至有人故意将滚木礌石扔偏。突然,城头一处爆骚乱!
“擒拿宋建!献城投降!”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如同点燃了导火索。早已心怀异志的军士们瞬间暴起,将刀枪对准了身旁还在督促抵抗的宋建亲信和伪官!内讧如同瘟疫般迅蔓延,城头顿时大乱,守军自相残杀起来。
“反了!反了!给本王杀了这些叛徒!”宋建吓得魂飞魄散,脸色惨白如纸,在少数亲兵拼死保护下,且战且退。他原本指望的防线,从内部彻底崩溃了。
就在这混乱至极的时刻,简宇看准机会,一夹马腹,竟亲自冲阵!他如一道黑色闪电,掠过冲锋的士卒,直奔一架刚刚搭上城头的云梯而去!
“丞相小心!”众将惊呼,但简宇已如猿猴般敏捷,手足并用,冒着零星落下的箭矢,迅猛攀上城头!轩辕剑已然出鞘,剑光一闪,两名试图阻拦的敌兵当即毙命!
“丞相登城了!”汉军见状,士气爆棚,出震天动地的欢呼,攻势更加猛烈。马、华雄等人见丞相身先士卒,更是血脉贲张,狂吼着攀上城头,瞬间在城墙上撕开几个口子。
简宇立足城头,黑氅在晨风中猎猎作响,他挥剑格开一支冷箭,运足中气,声如洪钟,响彻整个战场:“降者免死!弃械者不杀!”
这一声大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本就无心恋战、又见内乱骤起的守军,纷纷丢弃兵器,跪地请降:“我们愿降!丞相饶命!”
宋建正在亲兵护卫下,试图逃下城墙,往内城“王宫”方向退却。他回头瞥见简宇如同天神般屹立城头,汉军将士正源源不断涌上,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心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慌,只想尽快逃离这地狱。
然而,他那一身显眼的“王袍”和肥胖的身影,早已被简宇锁定。
“宋建!哪里走!”简宇冷哼一声,将轩辕剑交于左手,右手自鞍侧取下那柄闻名天下的霸王弓!抽弓、搭箭、开弦,动作一气呵成,力贯千钧!弓如满月,箭似流星!
“嗖——!”
一道乌光破空而去,快得越了肉眼捕捉的极限!正在狼狈奔逃的宋建,只觉眉心一凉,仿佛被重锤击中,所有的思维和恐惧在瞬间凝固。他肥胖的身躯猛地一僵,向前踉跄两步,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和死寂,随即“噗通”一声,重重栽倒在冰冷的城砖上,眉心处,一枚雕翎箭尾仍在微微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