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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九盟血誓（第1页）

陨星壁垒核心甬道的晶石壁上，映照着苏清玥霜雪般的长。她背靠冰冷墙面，怀中青玉铃铛温润生光，内里星海澄澈，林陌的心光如恒星搏动。然而这安宁如薄冰，被壁垒深处骤然爆的喧嚣轻易击碎。

“苏仙子何在？丹塔药尘子携三宗四派魁，求见道祖圣器！”声音洪亮如钟，穿透层层防御阵纹，裹挟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在晶石甬道内隆隆回荡。伴随这声浪而来的，是数十道强弱不一却同样焦灼的神念，如同无形的触手，蛮横地扫过壁垒每个角落，最终死死锁定了苏清玥所在的方位。

玄诚子宽大的道袖无风自动，脸色铁青地挡在甬道入口。他身后，金刚明王低诵佛号，金身佛光流转，却难掩眉宇间的一丝凝重。几位圣地长老如临大敌，灵力暗涌，在狭窄的甬道内布下层层叠叠的禁制光幕。

“药尘子道兄，道祖真灵未醒，混沌钟亟需温养！此刻搅扰，是何居心？”玄诚子声音沉凝，带着金石摩擦般的冷硬。

“搅扰？”药尘子一身华贵的紫金云纹丹袍，须皆白，面容红润如婴孩，此刻却因激动而微微扭曲。他排众而出，身后跟着太乙剑门门主、万兽谷谷主等圣地巨头，更有十几位依附丹塔的中型宗门领袖，气势汹汹。他手指几乎戳到玄诚子鼻尖，唾沫横飞：“玄诚子！你玄天圣地莫非想独吞混沌钟，置我九界联军万千修士性命于不顾？！”

他猛地一挥手，指向身后壁垒巨大的空间。那里，哀鸿遍野。魔气侵蚀的伤口溃烂流脓，噬界虫毒深入骨髓的修士蜷缩呻吟，肢体残缺者倚靠在冰冷的晶壁下，眼神空洞。浓郁的血腥、脓液的恶臭、绝望的气息混杂在一起，形成令人窒息的重压。

“看看！睁大眼睛看看！”药尘子声音拔高，带着煽动人心的悲愤，“这些都是为守护壁垒流尽鲜血的袍泽！魔气噬体，虫毒钻心，若无高阶灵丹续命拔毒，他们撑不过三日！我丹塔弟子连日炼丹，耗尽了库存的千年血灵芝、万年雪魄莲心！炉火日夜不息，弟子累倒吐血者不知凡几！”

他话锋陡然一转，矛头直指苏清玥所在的甬道深处：“而混沌钟呢？！此等蕴含创世生机的无上圣器，只需逸散一丝本源道韵，融入丹药，便足以救活这万千性命！苏清玥却将其死死捂在怀中，美其名曰温养道祖真灵！敢问诸位！”他环视身后众人，目光灼灼，“是道祖一人真灵重要，还是这壁垒之上，用血肉筑起长城的万千生灵重要？！是玄天圣地与苏清玥的私心作祟，还是我药尘子危言耸听，见死不救？！”

“药尘子前辈所言极是！”万兽谷谷主，一个魁梧如铁塔的虬髯大汉声如洪钟，他身后几头气息凶悍的护山灵兽不安地低吼，“我谷中儿郎被那石像魔爪撕裂，魔气入骨，若无‘九转化魔丹’，必成行尸走肉！此丹主材‘净世青莲’早已绝迹，唯混沌钟本源可替代！圣地莫非真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变成怪物？”

“太乙剑门附议！”一位背负古剑、面容冷峻的中年剑修踏前一步，剑气森然，“剑修弟子神魂受深渊恶念侵蚀，非‘涤魂清心露’不可救！此露需引动天地间最纯净的生机本源点化药性！混沌钟近在咫尺，为何不用？”

声浪一波高过一波。中小宗门的领袖更是群情激愤，他们门人弟子伤亡最重，资源也最匮乏，此刻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无数道目光死死盯住玄诚子身后的甬道深处，充满了焦虑、贪婪与一丝被煽动起来的怨恨。

“交出混沌钟！”

“请苏仙子以苍生为重！”

“道祖慈悲，岂能见死不救？！”

呼喝声、哀求声、指责声汇聚成汹涌的浪潮，冲击着玄诚子等人布下的禁制光幕，光幕剧烈波动，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壁垒之上，原本因韩老秦烈牺牲而凝聚的悲壮气氛，瞬间被撕裂，猜忌与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一些伤势较轻的修士也围拢过来，眼神复杂地看着对峙的双方。

甬道深处，苏清玥缓缓睁开眼。霜白的长睫下，眸光清冷如寒潭。外界的喧嚣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水幕，模糊而遥远。她低头，指尖轻轻拂过怀中温润的青玉铃铛，感受着内里星海平稳的脉动和林陌心光传递而来的微弱暖意。神魂交融后的极致疲惫如潮水般侵蚀着她，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道基深处的隐痛。强行唤醒林陌、净化混沌钟的代价，远比表面看起来惨烈。她的寿元如同沙漏底部的残沙，霜色已悄然攀上鬓角，眼尾也刻下了细密的纹路。

“莫听，莫应。”一个低沉、沙哑，却带着磐石般稳固意志的声音，如同直接在她识海深处响起。是林陌！他的意识已然苏醒，虽真灵仍沉于星海深处温养，无法显化，却能以神魂共鸣传递心念。“钟灵未固，本源未稳。此刻逸散道韵，非但救不了人，反会引动深渊印记反扑，前功尽弃。更会…加你的燃魂之厄。”

苏清玥指尖微微一颤，在铃壁上留下一点微不可察的湿痕。她自然明白其中凶险。混沌钟刚刚净化，如同大病初愈的巨人，看似平稳，实则根基虚浮。强行抽取本源，无异于剜心饲虎，不仅可能再次引动潜伏的深渊魔念，更会打破她与林陌之间刚刚建立的脆弱平衡。她燃烧魂血压制魔染时，已与混沌钟、与林陌的生命本源形成了某种共生枷锁。钟损，则林陌危；她燃魂过度，则枷锁反噬，两人皆亡。

“我知。”她以神念回应，声音在识海中平静无波，带着一种早已觉悟的淡然，“只是…这万千性命…”

“性命之重，不在眼前一城一池之得失。”林陌的声音带着历经血火沉淀的沧桑，“深渊恶念所求，正是联军离心，壁垒自溃。丹塔…恐已成棋子。”

就在这时——

“苏清玥！”药尘子充满蛊惑力的声音穿透层层禁制，强行轰入苏清玥耳中，带着一种伪装的悲天悯人，“老夫知晓你与道祖情深义重，守护圣器心切！然天道无情，以万物为刍狗；圣人有情，当泽被苍生！老夫以丹塔万年清誉及毕生丹道修为立誓，只需借混沌钟一炷香！引其一丝纯净本源入我‘万药归源鼎’，炼制一炉‘生生造化丹’！此丹一出，壁垒伤患尽愈，联军战力尽复！待打退魔潮，圣器自当完好奉还！此乃两全其美，功在千秋之举！你还在犹豫什么？莫非真要眼睁睁看着壁垒化为死域，让韩老、秦城主他们的血白流吗？！”

最后一句，如同淬毒的匕，狠狠扎向苏清玥心中最柔软也最疼痛的地方。韩老燃烧残魂成阵图的最后一瞥，秦烈头颅坠入星阵时那解脱的眼神…画面在脑海中翻涌。壁垒之下伤者的哀嚎声，似乎也变得更加清晰刺耳。

霜白的长无风自动，苏清玥扶着冰冷的晶壁，缓缓站直身体。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神魂的剧痛让她眼前阵阵黑，道基如同布满裂痕的琉璃。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的腥甜，素白的身影如同风雪中挺立的孤竹，一步步走向甬道入口，走向那片喧嚣与灼热的目光。

禁制光幕在她面前无声分开。

当苏清玥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时，沸腾的声浪为之一滞。眼前的女子，白胜雪，容颜依旧清绝，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憔悴与透明感。她脸色苍白如纸，唯有一双眸子，湛蓝深邃，如同冰封的寒渊，平静地扫过药尘子以及他身后神色各异的圣地魁，最后落在那片哀鸿遍野的伤兵区域。

那目光，没有愤怒，没有辩解，只有一种洞穿人心的疲惫与悲悯。被她目光扫过的伤者，哀嚎声不自觉地低了下去，一些修士羞愧地低下了头。

“药尘子前辈，”苏清玥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下了所有杂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那是神魂透支的痕迹，“混沌钟本源，非我不愿借。”

药尘子眼中精光一闪，脸上瞬间堆起“深明大义”的悲悯：“苏仙子深明大义！老夫代万千伤患…”

“而是不能借。”苏清玥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钟体初愈，魔染方清。本源如同溃堤之水，牵一而动全身。强行抽取，非但无法成丹，更会引动深渊魔念反噬，届时钟毁人亡，魔潮趁虚而入，此地方为真正死域！”

“荒谬！”药尘子脸上的悲悯瞬间化为厉色，红润的面皮涨得紫，“苏清玥！你休要危言耸听！混沌钟乃上古仙器，岂会如此脆弱？分明是你心存私念，妄图独占圣器！你口口声声为苍生，眼前这万千垂死同袍的性命，难道就不是苍生？！你与道祖之情是情，我等袍泽之情便不是情？何其自私！何其不公！”他话语极具煽动性，瞬间将苏清玥推到了所有伤患的对立面。

“苏仙子！求您慈悲！”

“救救我们吧！”

“我们不想死啊！”

伤患中爆出绝望的哭喊，一些情绪激动的修士挣扎着想要爬起，又被剧痛击倒，只能以头抢地，哀声动天。这悲声如同无形的重锤，敲打着每一个尚有良知者的心防。

太乙剑门门主眉头紧锁，万兽谷谷主眼神闪烁，身后中小宗门的领袖更是面露焦躁与不满，看向苏清玥的目光充满了怀疑与怨怼。玄诚子与金刚明王等人虽知苏清玥所言非虚，但在如此汹涌的“民意”裹挟下，一时竟也难以强力压制。

药尘子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色，趁热打铁，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审判般的凛然：“苏清玥！老夫再问最后一次！混沌钟，你交是不交？！若你执迷不悟，视万千生灵如草芥，那就休怪老夫与诸宗同道，为了这壁垒存续，为了九界苍生，行不得已之事了！”他周身丹火隐现，一股属于渡劫期大能的恐怖威压轰然爆，锁定了苏清玥！其身后，数位依附丹塔的宗门魁也同时爆气势，灵力光芒刺目，剑拔弩张！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大战一触即！壁垒内部的裂痕，比外部的魔潮更加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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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心泣血，故园成焦**

就在壁垒内部气氛紧绷如弦，药尘子威压锁定苏清玥，即将难的千钧一之际——

轰隆——！！！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并非来自壁垒之外的无垠魔潮，而是仿佛从九界根基深处传来，带着空间结构被蛮力撕裂的、令人牙酸的呻吟！整个陨星壁垒，连同其依附的界域碎片，都剧烈地摇晃起来！晶壁穹顶簌簌落下粉尘，防御符文明灭狂闪！

“怎么回事？！”

“魔潮总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