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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九盟血誓（第2页）

“不对！震动源头…在后方！”

惊疑与恐慌瞬间取代了内讧的喧嚣。所有修士，无论阵营，皆骇然抬头，神念本能地探向壁垒后方——九界腹地的方向！

药尘子凝聚的气势也为之一滞，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他腰间悬挂的一枚温润如羊脂白玉的环形玉佩，此刻毫无征兆地变得滚烫无比，表面浮现出无数蛛网般的血色裂纹！玉佩中心，一点翠绿欲滴、形似嫩芽的光点疯狂闪烁，出尖锐到刺破神魂的悲鸣！

“万…万灵玉心？！”药尘子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红润如婴孩的面庞变得死灰一片，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深入骨髓的恐惧！这枚玉佩，并非装饰，而是丹塔本宗护山大阵“生生造化寰宇阵”的核心阵眼投影！玉佩悲鸣碎裂，意味着…大阵正在遭受毁灭性打击！那翠绿光点，更是直指丹塔根基所在——培育了无数天地奇珍的“万药源圃”！

“不…不可能！”药尘子失声尖叫，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变调。他再也顾不得苏清玥和混沌钟，渡劫期的庞大神念不顾一切地撕裂虚空，跨越无尽星域，疯狂投向丹塔本宗所在的“百草大世界”！

神念穿透层层空间阻隔的刹那，映入药尘子“眼中”的景象，让他如遭九天神雷轰顶，神魂剧震，道心瞬间被撕开一道巨大的裂口！

哪里还有什么钟灵毓秀、灵气化雨的百草仙境？哪里还有那绵延百万里、孕育了九界近半高阶灵药的锦绣山河？

视野所及，唯有一片…燃烧的焦土炼狱！

曾经流淌着甘冽灵泉、滋养万药的“九曲灵溪”，此刻河床干裂扭曲，漆黑的魔焰如同粘稠的石油在裂缝中翻滚流淌，蒸腾起剧毒的紫黑色烟雾。溪畔那些千年古柳、万年玉竹，早已碳化成狰狞扭曲的黑色雕塑，在魔焰中出噼啪的爆裂声。

象征着丹塔无上荣光、矗立于云海之巅的“万药天宫”，此刻只剩断壁残垣。昔日流光溢彩的琉璃瓦、雕梁画栋的仙木廊柱，或被魔焰舔舐成流淌的琉璃态熔岩，或被一种粘稠蠕动的暗绿色菌毯覆盖侵蚀，正以肉眼可见的度腐朽崩解。天宫最高处，那尊由万载温玉雕琢、日夜吞吐日精月华的“丹祖圣像”，头颅已被击碎大半，残存的半张脸上，仿佛凝固着无声的悲恸。

然而，最令药尘子神魂俱裂的，是那片丹塔立宗之本，耗费了无数代丹师心血，移植、培育了诸天万界奇珍异草的“万药源圃”！

他“看”到了源圃核心，那株由开派祖师亲手栽下、活了近百万年、已诞生朦胧灵智的“九心通玄海棠”！此刻，它那覆盖了整座山谷、流淌着七彩霞光的巨大树冠，正被一种诡异惨白的魔焰包裹。那火焰没有温度，反而散着极致的森寒。海棠树并未燃烧，而是在这惨白魔焰中迅失去所有生机！碧玉般的叶片瞬间枯黄、卷曲，化为飞灰；虬结如龙的枝干失去光泽，变得灰败脆弱；枝头那九朵蕴含不同本源道则、千年才绽放一次的七彩灵花，如同被抽干了所有色彩和水分的纸片，无声凋零、破碎！

更让药尘子目眦欲裂的是树下那个渺小的身影——看守了海棠树三万七千年的老药仆“青木翁”。老人如同枯树般跪在惨白魔焰中，怀中死死抱着一截从树冠落下的、尚带一丝绿意的细小枝条。他仰着头，布满褶皱的脸上老泪纵横，嘴巴无声地开合着，似乎在对那凋零的海棠树诉说着什么。惨白魔焰正贪婪地舔舐着他的身体，他的血肉并未燃烧，而是迅变得灰白、僵硬，如同风化了亿万年的岩石！最后时刻，老人用尽最后力气，将那截细枝深深插入自己正在石化的心口！下一刻，他整个身体连同怀中的细枝，在魔焰中彻底化为一座了无生机的灰白石雕！

“青木——！！！”药尘子在壁垒之上出一声泣血般的嘶吼，如同濒死野兽的哀鸣。青木翁并非普通仆役，那是他幼年时的丹道启蒙老师！是看着他长大、手把手教他辨识百草、如师如父的存在！

这声悲吼如同一个信号。

轰！轰！轰！

数道凝练到极致、缠绕着漆黑魔纹的暗红光柱，如同来自深渊的审判之矛，狠狠刺穿百草大世界摇摇欲坠的天穹屏障，精准无比地轰击在万药源圃几处最核心的药田之上！

一块种植着“星辰洗髓花”的药田。那些汲取星辰之力、花瓣如同微型星璇流转的奇花，在暗红光柱降临的瞬间，所有花瓣猛地向内坍缩，仿佛被无形的巨口吞噬，只留下一个个深不见底、散着空间湮灭气息的漆黑孔洞！孔洞边缘，空间如同破碎的琉璃般寸寸剥离、消失！

一片培育着“地脉玄黄参”的灵土。暗红光柱砸落，大地并未爆炸，而是如同流沙般无声塌陷、下坠！泥土、岩石、连同那些扎根大地、汲取地脉精华、形如婴儿的玄黄参，瞬间被一种粘稠的、暗黄色的、散着腐朽恶臭的泥浆吞没！泥浆如同活物般翻滚，出咕嘟咕嘟的瘆人声响，所过之处，连空间都被侵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最后一道最为粗大的光柱，则直扑源圃中央，那口汇聚了百条极品灵脉、灵气浓郁得化为液态的“造化灵眼泉”！光柱贯穿泉眼的刹那，清澈如碧玺的灵液瞬间沸腾、翻滚，颜色化为污浊的墨绿！无数细小的、长着螺旋口器的深渊魔虫从泉眼中喷涌而出，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覆盖了泉眼周围大片珍稀药田！那些千年朱果、万年灵芝、通灵何乌…在魔虫群的覆盖下，以肉眼可见的度被啃噬殆尽，只留下坑坑洼洼、冒着青烟的黑色渣滓！

“我的药…我的源圃…丹塔…根基啊…”药尘子的神念“目睹”着这一切，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他身体剧烈颤抖，渡劫期的磅礴气息如同泄气的皮球般飞萎靡下去，红润的脸庞瞬间爬满了灰败的死气，眼神空洞绝望，再无半分之前的咄咄逼人与道貌岸然。万药源圃的毁灭，不仅仅是资源的损失，更是彻底摧毁了他毕生信念的根基！丹塔的万年荣光，他药尘子引以为傲的丹道圣地，在他“眼前”被践踏成泥！

噗——！

一口粘稠的、泛着诡异暗金色的心头精血，猛地从药尘子口中狂喷而出！精血并未落地，而是悬浮在空中，散出浓郁的药香与…丝丝缕缕崩解的道则气息！渡劫大能的心头精血，蕴含其毕生修为与道果精华！此刻喷出，意味着药尘子的道心…已濒临彻底崩毁的边缘！

“老祖！”“塔主！”丹塔随行的长老弟子惊恐万分，慌忙上前搀扶。药尘子却如同失去了所有支撑的朽木，踉跄后退数步，若非弟子扶住，几乎瘫软在地。他死死捂住心口，那里仿佛被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揉碎，每一次心跳都带来灭顶的剧痛。他空洞的目光扫过壁垒上那些依旧在哀嚎的伤患，扫过玄诚子、金刚明王等人震惊的脸，最后落在苏清玥那平静无波、白胜雪的容颜上。

悔恨？怨毒？绝望？种种情绪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神魂。他引以为傲的丹塔，他视为性命的万药源圃，他如师如父的青木翁…都没了！而他，却在这里为了一己之私，煽动内讧，逼迫守护壁垒的功臣…何其讽刺！何其愚蠢！

“嗬…嗬嗬…”药尘子喉咙里出意义不明的声响，灰败的脸上肌肉抽搐，仿佛想笑，又想哭。道心崩裂的剧痛与万念俱灰的绝望交织，让他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丹塔老祖，瞬间如同风烛残年的普通老人，佝偻了脊背，眼中只剩下死寂的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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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方掷地，血染苍黄**

壁垒之上，死一般的寂静。

药尘子道心崩毁的惨状，百草大世界万药源圃被毁的恐怖景象（通过药尘子之前共享的部分神念画面及他此刻状态，足以让在场大能推断出惨状），如同两盆彻骨的冰水，浇灭了所有因煽动而起的贪婪与怨怼之火。太乙剑门门主脸色铁青，握剑的手背青筋暴起；万兽谷谷主眼神惊惧，身后的灵兽不安地低伏咆哮；那些中小宗门的领袖更是面无人色，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一股冰冷的后怕感顺着脊椎爬升，让他们遍体生寒。

若非深渊恶念的目标是丹塔本宗…若非药尘子被源圃毁灭的噩耗拖住…此刻化为焦土炼狱的，会不会就是他们各自的宗门祖地？而他们，却在药尘子的煽动下，将矛头对准了刚刚净化混沌钟、守护壁垒的苏清玥！这无异于自毁长城！

“药尘子！你…你…”玄诚子指着失魂落魄的药尘子，气得浑身抖，却一时不知该如何斥责。指责他自私？指责他愚蠢？在丹塔根基尽毁、道心崩溃的惨状面前，任何指责都显得苍白无力。

“好一个围魏救赵…好一个诛心之计…”金刚明王低诵佛号，金光笼罩的面容满是凝重与悲悯，“深渊恶念，洞悉人心之恶，尤胜刀兵。”

苏清玥依旧静立原地，白如雪，脸色苍白。她看着药尘子失魂落魄、精血狂喷的惨状，眼中并无半分快意，反而掠过一丝更深的疲惫与苍凉。丹塔源圃的毁灭，是九界的巨大损失。那株九心通玄海棠，那口造化灵眼泉…都是天地造化所钟的瑰宝。深渊此举，不仅摧毁了丹塔，更是在断绝九界未来的生机。她下意识地紧了紧怀中的青玉铃铛，感受着林陌心光传递而来的微弱暖流，仿佛那是这绝望深渊中唯一的锚点。

就在这死寂与绝望弥漫的时刻——

嗡！

一声轻微的震颤，从苏清玥怀中的青玉铃铛内传出。不同于之前的钟鸣或魔染异动，这震颤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如同沉睡巨人的心跳开始复苏。

紧接着，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苏清玥身侧的空间，无声无息地荡漾开一圈圈水波般的涟漪。涟漪中心，光影扭曲、汇聚，一道挺拔却略显虚幻的身影，由淡转浓，缓缓凝实。

玄色战袍上残留着虚幻的雷劫焦痕，面容依旧带着神魂深处的疲惫，但那双眸子，已然睁开。深邃如渊，沉淀着血火淬炼后的沧桑与…一种洞穿虚妄的清醒。正是林陌！他以混沌钟本源为基，强行凝聚了一道跨越空间的神魂投影！

“道祖！”“林道友！”惊呼声此起彼伏。玄诚子、金刚明王等人眼中爆出惊喜的光芒。苏清玥猛地转头，湛蓝的眸子对上了林陌投射而来的视线。无需言语，神魂深处那根紧密相连的弦轻轻拨动，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林陌的目光在她霜白的鬓角与眼角的细纹上停留了一瞬，深邃的眼底翻涌起刻骨的心疼与自责，最终化为一股更加沉凝的决意。

林陌的虚影并未理会众人的反应，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越过失魂落魄的药尘子，扫过壁垒上那些依旧在痛苦中挣扎的伤患，扫过太乙、万兽等圣地魁惊疑不定的脸，最后落向壁垒之外，那无垠魔潮深处，裂纹遍布、漩涡眼眸闪烁着冰冷嘲弄的玄机子石像。

“想要灵丹？”林陌的声音不高，却如同蕴含了某种天地法则，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修士的神魂深处，带着一种直抵人心的力量，瞬间压下了所有的杂音。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笑意，只有看透深渊算计的森然与…一丝决绝。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林陌缓缓抬起右手。虚影的手掌并非实体，却流转着混沌星辉。掌心之中，一点极其微弱、却散出浩瀚古老气息的青铜色光芒骤然亮起！光芒中，一块巴掌大小、边缘参差不齐、仿佛从某件巨大器物上崩裂下来的青铜碎片，缓缓浮现。

碎片表面，覆盖着密密麻麻、细如蚊蚋的玄奥纹路。这些纹路并非静止，而是在混沌星辉的激下，如同活物般缓缓流动、组合、变幻！每一次变幻，都散出截然不同的道韵气息——有时如春风化雨，滋养万物；有时如烈火熔金，焚尽污秽；有时又如玄冰凝魄，冻结生机…万千气象，生生不息，仿佛蕴藏着一部关于生命与再造的至高法典！

“《九转逆命丹方》…残卷？！”药尘子空洞死寂的眼眸，在看清那碎片上流淌纹路的瞬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死水，猛地爆出难以置信的、近乎癫狂的炽热光芒！他佝偻的身体剧烈颤抖，灰败的脸上涌起病态的潮红，死死盯着林陌掌心的碎片，仿佛那是他溺水时唯一的浮木！身为丹塔老祖，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块碎片意味着什么！那是丹道传说中的至高圣物，据传源自混沌初开时的先天神文，记载着逆转生死、再造乾坤的无上丹道！是丹塔开派祖师穷尽一生也只寻得只言片语的传说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