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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2章 诗织永劫梭星游 旗曳凄美袂风徊(第4页)

阳娃的声音在空旷的剧院里回荡,撞上穹顶,折返,形成奇异的和声。他(她?它?)在吟到“照亮彼我之间之间千载未愈的裂隙”时,声音出现了裂痕——不是技巧,是真的哽咽了。

烛火摇曳,在他(她?它?)脸上投下颤动的光影。有那么一瞬,维吉尔看见的不是那个完美的文化象征,而是一个在无边孤独中挣扎的生命体。

诗行流淌:

“我们在洛浦烟中栽种昙花任秾芳谢作新历幽香咬着旧时谶……”

昙花。维吉尔想起阳娃的每一场演出:极致灿烂,极致短暂。散场后的阳娃是什么样子?他从未真正关心过。他只关心数据:收视率、影响力、文化渗透指数。

“鲸波写就的尺素渐洇散明珠缀旒折射未寄之言……”

未寄之言。阳娃有多少未曾说出口的话?对他维吉尔的?对奥托的?对那些狂热观众的?或许也有对那个叫吴歌的少年,那个唱《有穷》的、告诉他“墙外有风”的少年?

吟到“所有离别皆是宓妃袖间漏下的光尘”时,阳娃的眼泪终于落下。

不是哭泣,是静静地流泪,边流泪边吟诗。烛光映着泪痕,像星河流过脸颊。

维吉尔感到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松动。那个他亲手培育、严格管控、视为最重要战略资产的存在,此刻在流泪。而他,这个掌控一切的总督,竟不知这泪为谁而流,不知该如何止住它。

最后一段,阳娃的声音忽然清亮起来,像泪洗过的夜空:

“当所有钟鼓开始逆流回溯我们竟在惊鸿翅尖重逢……永恒不过一瞥而盘桓是我们用来编织永劫重逢的那梭游弋的星。”

“星”字吐出,余音袅袅。

阳娃吹熄蜡烛。剧院陷入完全的黑暗。

寂静。长久的寂静。

然后,维吉尔听见黑暗中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像卸下了千斤重担。

“结束了。”阳娃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这诗活过了。”

维吉尔想说点什么——安慰?警告?命令?但所有话都堵在喉咙里。最终,他只干涩地说:“回去吧,别着凉。”

黑暗中传来衣袂窸窣声。阳娃离开了。

维吉尔独自坐在黑暗里,坐了许久。直到守夜的侍卫提着灯笼进来寻他,他才恍然惊醒。

走出歌剧院时,他抬头看天。今夜无月,但星河璀璨。那些星星,每一颗都在燃烧自己,每一颗都与其它星星隔着光年的距离,每一颗都在永恒的盘桓中,编织着无人能懂的轨迹。

他忽然想:也许奥托从一开始就错了。也许真正的“越”,不是消除残缺,而是在残缺中认出某种神圣的秩序。就像星空,正因为有黑暗的底色,星光才如此耀眼。

六、朝霞城:新的风

《怅盘桓》没有公开,但它的气息,像那夜阳娃吸入的“杂质的风”,悄然渗入了朝霞城的肌理。

石光明把“裂隙中开花”的意象编入学堂童谣,孩子们唱着“墙有缝,光进来,开出花,真可爱”,懵懂地传播着某种种子。

尼禄在之后的沙龙里,不再高谈阔论阳娃的“死亡意象”,而是沉默地弹奏一些破碎的旋律,贵族们窃窃私语:“陛下好像……难过了。”

码头的百工行会里,李四海某天锯木头时,忽然对身边的罗马铁匠说:“你看这木纹,没有一条是直的,都是弯的、有结的。但就是这些弯和结,让木头有了筋骨。”

罗马铁匠似懂非懂地点头,但第二天,他把自己那把锉得笔直的罗马尺换成了有弧度的土着量具,说:“这样量出来的东西,好像更……活。”

而阳娃自己,似乎变了,又似乎没变。他(她?它?)依然准时排练,完美演出,满足所有期待。但在某些瞬间——比如唱到某句高音前,他(她?它?)会无意识地抚摸自己的喉咙,像在确认那个声的器官,是真实血肉,而非精密仪器。

维吉尔观察着这一切,没有阻止。他只是把写给奥托的例行报告里,关于阳娃的那部分,删减又增补,最终送了一份语焉不详的文书:“阳娃艺术进入新阶段,情感表达更具深度,民众反响热烈。”

他没有提诗,没有提泪,没有提那个无月夜的歌哭。

有些东西,一旦见了光,就再也塞不回黑暗里。维吉尔第一次感到,他掌控的不再是一个“项目”,而是一条有了自己意志的河流。他能修筑堤坝,能疏导流向,但无法命令河水停止奔流。

某日黄昏,刘混康(吴友仁形态)蹲在混沌街口吃烤红薯,看见歌剧院的金顶在夕照中闪光。他忽然对赵铁骨说:

“知道风信旗为啥总要动吗?”

“因为风在吹呗。”

“不。”刘混康咬了口红薯,烫得呲牙,“因为不动,就死了。风信旗的宿命,就是在风里不停摇摆,永远找不到固定方向——但就在这摇摆里,它告诉所有人:风在吹,天在变,我们还活着。”

赵铁骨挠头:“吴哥,您这话跟阳娃大人那诗似的,听不懂。”

刘混康笑了,红薯渣沾在胡子上:“听不懂就对了。有些事,得用一辈子去听。”

远处,歌剧院传来阳娃排练的歌声——是新歌,调子依然完美,但某个转音处,多了一丝极淡的、如裂隙般的颤音。

像风信旗在风中,那一下不甘静止的、凄美的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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