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克制在雾盈面前,如同琉璃一触即碎。
雾盈抬起迷惘的双眸,定定地看着面前男子冷峻的面容,仿佛方才的意乱神迷只是一场梦境。
翻遍了周围的山洞,都没有见到黑衣人的影子。眼下他们的希望,就寄托在了救出来的银匠身上。
雾盈把银匠们集中在了村东头的老槐树下,他们一听说消息,把家里陈年的存货都搬了出来,有的带上了几十年的老酒,有的挑着一担子酸菜,还有的拿上了一大块熏腊肉,闻着香飘十里。
齐烨一副垂涎欲滴的表情,雾盈丢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诸位,我们今日请你们来,是想询问你们那些歹人的细节。”
“姑娘尽管开口,我们一定把知道的都告诉您!”一个络腮胡子壮汉道。
“是啊,几位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一个干瘪的老头随声附和。
雾盈随手一压,场地上的喧闹声逐渐平息。
“我想问问,你们除了那些黑衣人,还见到谁了?”
他们纷纷摇头:“只有他们,再没旁人。”
“那他们都说了什么?”
“就说……再不干活就打我们!”老头说着愤怒地挥舞着拳头,双眼猩红。
被他带动的众人也都悲愤交加,一时间槐树周围人声鼎沸。
雾盈心下略微失望,目光与宋容暄在空中相碰。
忽然人群中挤过来一个瘦小的男人,他对雾盈说:“我听见一个黑衣人……说什么,灵犀夫人饶不了我们之类的……”
一听此言,雾盈一头雾水,宋容暄眸色一暗,手指却不自觉攥紧袖子:“你确定是灵犀夫人?”
“是啊,绝对没错。”
宋容暄眉头微蹙。
人群逐渐散去,只剩下李氏与那个小个子男人——他就是李氏的丈夫郭二。
“二位,这些东西你们收着,我们把你们送回去。”雾盈不容分说把一大块腊肉塞到李氏手里。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李氏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她脸色涨红,一着急就想给雾盈跪下。
“大姐您就别推辞了……”齐烨把一坛子酸菜搬到车上,雾盈把李氏扶了起来,李氏握着雾盈的手,久久不肯松开。
“实不相瞒,我们是璇玑阁的人。”
雾盈不介意替璇玑阁璇玑阁传播一下美名。
宋容暄向一户农家借了一辆马车,这样四个人不用挤一辆车了,也方便他与雾盈商量案情。
当然,这都是明面上的借口。
上车后,气氛反而更微妙了,谁也不肯先开口,仿佛在那个措不及防的拥抱过后,一直以来表面维持的平静出现了裂痕。
雾盈耐心地观望着窗外的山色,等他先开口。
“灵犀夫人是西陵灵犀门的领。”
“灵犀门?”雾盈疑惑,“我从没听说过。”
“我也是跟奸细打交道打多了,”宋容暄无奈扶额,“西陵是政教合一的国家,皇帝直接统领着七个门,七个门各司其职,他们的领称为夫人或者公子,灵犀门负责收集情报。”
“银铺说不定是经手……”雾盈说到一半,忽然觉得不对劲,“为何是情报收集?运送赃银与情报收集可不一样。”
“白圭门是负责经商与运输的,”宋容暄不解,“这便是奇怪之处了,这件事本来是白圭门负责才对。”
“看来,是他们内部出了点问题……”雾盈撑着下巴,若有所思。
他们把郭二夫妇送到家,就回了落枫山,宋容暄一眼就看到山底下的一群侍卫和仆役,人人背着行李。
“是魏郁荣他们。”宋容暄放下帘子,“不知他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几个人走到山底下,被他们堵在路中间。
“七公子此举。未免有些不地道吧?”一个贼眉鼠眼的仆役替魏郁荣开口。
他家公子住着价格不菲的客栈,这小子却躲落枫山上独自享清静去了,换谁谁不生气?
宋容暄本想下车,却被雾盈一把按住:“你别去,这点小事交给我就成。”
她正愁没人可骂呢。
“本座乃璇玑阁阁主,谁敢放肆!”雾盈扬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