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大头像看猴一样,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面前的人,疑惑道:“你俩认识?三条,没想到你小子高中都没毕业,竟然还能认识教授?哦……”
这小子话到一半,突然拖着长音儿,像是想到了什么,就连表情也变得猥琐起来,指着我坏笑道:“我懂了……一定是那方面的教授,对吧。”
“你想什么呢?”
袁大头搂着我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男人嘛,有那方面的困扰不丢人,都叽霸哥们,瞒着我干啥?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还给老子吓够呛。等回沈阳的,我给你尝尝我泡的药酒,一口下去,立马挑杆儿。”
这小子是越说越离谱,再这么放任下去,不知道还能蹦出什么污言秽语。
我拍了一下袁大头的脑壳,郑重的和他介绍道:“放尊重点,这就是我给你提起过的老教授李慈恩,咱们省文博院的资深考古专家,行里人称老拾柒。”
袁大头愣在原地,一脸茫然,没想起来是谁。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我靠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潮汐墓给我槐木罗盘的那个人,想起来了吧?没有他,咱俩早就进局子了……”
还没等我说完,袁大头“嗖”的一下跳了起来,满脸堆笑。
这个变脸度,比无相门的鬼戏班子还要快上三分。
“哎呦呦,我就说嘛,这小破木屋怎么突然蓬荜生辉,原来是省里的老干部大驾光临。正所谓,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三条,你瞅瞅人家这面相长得……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看就是当大官的材料……”
我尴尬的脚指头都要抠出三室一厅了,连忙提醒道:“别叽霸扯皮了,还不赶紧介绍自己。”
“害,我怎么把这茬忘了。”
袁大头一个立正,故作严肃道:“报告长,小人袁天钢,外号袁大头,见过官家大老爷。”
“你……你叫什么?袁天罡?”老拾柒听到这个名号,吓的一个哆嗦,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这个名头,换谁第一次听,都是这个反应。
袁天罡是谁?
那可是编撰《推背图》的狠人,素有古今第一相术大师之称。
有道是:“卦卜风云窥万象,一推天下定兴亡,”说的就是这位爷。
老拾柒一定是误会了。
我赶忙解释道:“他家按字辈排,轮到他这一辈正好犯天字……”
我还没说完,袁大头就接过话茬,继续说道:“对。文华耀世,永续昌隆;天承启运,广德昭明。到我这辈儿,正好是第九辈,犯天字。我出生那阵,又赶上国家大炼钢铁,赶欧美。所以我爹冥思苦想了一个晚上,人都累瘦了好几斤,才想出天钢两个字。名字也好理解,天天炼钢的意思。”
“原来是钢铁的钢啊……”老拾柒直到这时,才敢伸出手,和袁大头握在一块,“只是,你这个小同志,名字起的这么大,能擎得住吗?”
袁大头没懂什么意思,我在一旁找补道:“擎个屁他擎,人都他妈擎傻了。一会他说话要是有什么不周不便的地方,还请多多担待。”
“哈哈哈。”老拾柒笑笑,没有接言。
我这话说的,一点都没有埋汰袁大头的意思。
事实还真如我所料。
老拾柒刚进屋站下,袁大头立刻从兜里掏出一对耳环,放在嘴边吹了一口,又搁在衣服上蹭了蹭,谄媚道:“老领导,这是藩王墓里新鲜出炉的冥器,您给掌掌眼,看看这对儿在市面上是个什么行情。”
我赶忙拦下袁大头,转动手指指着脑袋,嘴巴一憋,对老拾柒说道:“老教授见谅,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这小子脑子不好使,小时候玩电熨斗,熨到脑仁儿了,浑身上下除了蛋蛋,其他地方没一个带褶儿的。他一说一过,你就当放屁听个响,别和他计较……”
“没事,年轻人嘛,说起话来夹枪带棒,色(shai)里色气的倒也没什么,只是这冥器的事,可不能逢人就乱说啊……容易吃亏。”
“那是,那是……”
我应承着,又踹了袁大头屁股一脚,“说你呢,听见了没?”
袁大头悻悻的收回耳环,嘟嘟囔囔的坐到木板床上。
这个时间点卡的正好。
双方刚一见面,不可能马上直奔主题,总得说点无关紧要的话来客套一下。
活宝似的袁大头,正好充当了这个角色,不然我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
现在这小子正好消停了下来,是时候谈点正事了。
我来到门边,准备把木板门关严实。
虽说周遭地界不是山就是雪,连个能喘气儿的都没有,倒也不至于隔墙有耳,但是门该关,还是要关上的。
就在门缝闭合的瞬间,我出于本能的反应,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屋外。
大风卷起落在地上的浮雪,好似刮起一阵阵白雾,短短几分钟时间,老拾柒来时的脚印,就被盖去大半。
单看脚印的外形和轮廓,一点都不像雪地靴,倒像是动物的蹄子印。
回想起爷爷当年的经历,我心头猛然一紧,扶住门栓的手僵在半空,迟疑了半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