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妆台上镶嵌的菱花铜镜,应该是一面可以使人陷入幻觉的镜子。
眼睛就算没有直视,用余光瞄到也不行。
如果没有外界干预,单凭自己想要从幻境中挣脱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同的人会在幻境之中看到不同的内容,我虽然不知道袁大头看到了什么,但是可以确定一点,这小子绝对炸膛了。
别不服。
他这个能耐,一般人还真就比不了。
我利落的收回桌案上的手电筒,对着袁大头又问了一句,“刚才巨大的响声,你到底听没听见?”
“听到了,动静还不小呢。”
“在哪边?”
袁大头挠了挠头,努力回想着,“应该是……那边……”
说着,他单手一指,方向正是墓室的东南角。
我察觉到不妙,东南角不就是摆放红漆棺材的地方吗?
“三条,那个棺材有没有可能……不是空的?既然是阴婚合葬,藩王墓的正主不会就躺在里面吧?”
“合葬棺都很宽,最起码有双人床那么宽,东南角那口棺材明显是单人的。”
“单人的正好啊,男下女上叠罗汉,兴许人家就是这么设计的呢?”
袁大头的这个观点,的确有几分歪理,一时间让我无法反驳。
袁大头问我接下来怎么办?
我决定去棺材那边看看,毕竟这间墓室是封闭的,来时的那扇石门也打不开,跑也跑不了,出也出不去。
与其东躲西藏的提心吊胆,不如过去一探究竟。
“那轿子怎么办?”
“扛着。”
“哎呦,我真就搞不明白了,咱还扛这鬼轿子作甚?”
我指着女尸,说:“怎么?刚才还对着人家使劲,现在提上裤子就想把人家甩了?还没搞清楚响声到底是怎么来的,贸然把轿子放下的话,一旦弄响了拘魂铃,咱俩很有可能腹背受敌。”
尽管袁大头一万个不情愿,但还是听话照做。
我俩抬着轿子快步来至近前,只见棺材上的暗红漆皮正簌簌剥落,棺身上阴刻的吉祥图案,也随之变得张牙舞爪。
先前不过两指宽的棺盖缝隙,此刻竟能塞进半个手掌,浓稠白烟“咕咚咕咚”往外冒。
袁大头提着鼻子猛吸一口,“卧槽,这味怎么这么呛人。”
“别吸,小心有毒!拿水来。”
袁大头单手从背包里掏出一瓶水,咬去瓶盖,浸湿了袖口掩住口鼻,然后把水瓶丢给了我。
“咣啷”
“咣啷”
棺盖先是一动一动,紧接着“哐当”一声猛然翘起,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里面踹了一脚,准备掀飞棺盖爬出来。
袁大头吓得一个激灵,差点弄响了女尸脚踝上的拘魂铃,“我就说嘛,棺材里面躺着的肯定是藩王,这老伙计玩的花,喜欢女上位,咱俩扛着人家媳妇跑了这么久,他肯定是生气了……三条,这还不跑,等啥呢?”
“别动,稳住。”
我眼睛死死盯着红漆棺材,“棺盖一开,咱俩就把女尸丢进去。”
“……啊?你也准备玩这么刺激?”
“女尸殉葬而死,必定对藩王恨之入骨,不然也不至于在她脚上绑拘魂铃。咱哥俩今儿就再替女尸做一回嫁衣,也不枉费她在甬道中徘徊游荡,苦等千年。”
“你的意思是,挑拨他们俩口子之间的关系,让他俩窝里斗?”
“这叫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陈三条,我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你的心肠也太歹毒了吧,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这不明摆着制造家庭矛盾吗?”
“这他妈的是冥婚,这桩婚事,老子今儿他妈的拆定了!”
“拆!拆他妈的!”袁大头也回过味来,口中应声怒喝。
说话间,就听棺材中“咔咔咔”一阵异响,四根灰白的手指从棺材里伸了出来。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谁还在意弄响拘魂铃这样的小事。
“就是现在!”
我大喊一声,两步上前,抬脚踩住扣在棺材边缘的四根指头,接着双臂举起竹竿儿,“大头,卸货了。”
“好勒。”
俩人前后用力,伴着拘魂铃阵阵脆响,硬生生的把轿子上的女尸掀进了棺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