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鸣在心底滔滔不绝的控诉着,恨不得将自己知晓的全在心底吐露一遍。
在这大殿之上,她不能说些什么,但可以在心底说个痛快。
她刚刚才想起,吴道铭正是当朝的几大贪官之一。
此人对百姓极为苛责,但待下属极好,所以每每遇到贪腐事之时,便会有人自愿站出来替他顶罪。
就这般一年一年的过着,他竟从未被掘出什么错来,依旧做着岭南的巡抚,从百姓的饭碗里捞着油水。
听得夏鸣这一番心声后,姜承肆险些将手中的册子丢出去。
但细想下来,他做出这般举动好像没什么依据。
总不能为着几句恭维的话,便摘了这岭南巡抚的脑袋吧?
他现在可是要试着让自己平心静气,挽回在百姓心底的一些形象了。
这一瞬停顿的思索中,姜承肆平息了怒火。
他将册子捏得皱了些,终是将其放到了身畔的木盘中,交由黄为善。
将此送到养心殿的桌上存起来,倒也能作为罪证之一。
这吴巡抚,他定是要查办的,至于这作起来的时机,可以再往后延一延。
想到此处,姜承肆的音色冷了几分,但他未像往常一般火后砍人。
“没有具体的数也无妨,朕便等着秋收时,从岭南传来的的好消息了。”
吴道铭好似松了口气,又矮了矮身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刚准备谢恩,便又听得一句催命的话在殿中响起,直愣愣的冲进他的脑海,让他脊背凉。
“朕记得吴巡抚在前几日给朕送了一份相于秋收的奏折。”
“且特意提起过,今年丰收后,预计会有五万担的粮食存进府库。”
“既然刚刚吴巡抚说此量会有偏差,朕便给你一万担的偏差之数。”
“若是今年秋收后,朝中验收之官从你岭南之地报上来的总数低于四万担……朕绝不轻罚。”
姜承肆这一席话虽未提高音调,但其中蕴藏的寒凉之意却极为明显。
无道铭打了个冷颤,面如死灰,但也只能将这话应下。
皇上开口立的规矩,他还没有推脱的份。
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后,他颤抖着起身,重新入列。
两腿已经有些麻,但为了让朝中众人看不出异样,他只能尽量站直并挺直脊背,掩藏起自己的心虚。
为官多年,吴道铭还是有些反应能力的。
更何况,即便不为了自己的小命,为了那些还没贪到手的银子,他也不会坐以待毙,等着被皇上落。
得提前想法子自保才是。
混乱的思绪在脑海中飘荡过几圈后,重归平静。
他立刻稳了稳心神,思忖着。
距离秋收还剩半个月的时间,而在这半月之内,他定要想个万全之策,将此事糊弄过去。
再不济也要找个替罪之人,将自己从中摘出去。
至于这替罪的人选,还需要谨慎些,必是那种既有把柄在自己手中,又有上下级的情义在的人才行。
这一切,吴道铭只在心底盘算着,面上依旧是一派和善。
他低垂着头,前一秒还在物色着替罪的人选,下一秒便将无数算计的情绪潜藏在眼底,恢复了眸中的清明。
自岭南巡抚上奏结束后,殿中难得陷入了一片寂静。
原本排在他之后,打算再揍的另一位北荒巡抚,此刻默默收回了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