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言是北京局的局长,范忆安是济南局的局长,都是虎牙位高权重的甲等职务。表面上,他们也是宁寅商社的掌柜。
隶属于南京总部的监察使,也是甲等级别,但没有监察司长那么大的实权,只是级别上和监察司长同级,待遇是一样的。不过监察使有独立监察权,不算边缘人物。
这种岗位的设置,朱寅有两个考量:一是安置资格上能当司长、局长,但没有空缺补任的甲等大特务。二是牵制监督诸局、诸司的脑。可谓一举双得。
免除罗言和范忆安外勤局长之职,调回南京总部当独立的监察使,虽然级别待遇没降,可是权柄却差了一大截。
这当然是贬。
可两人级别没降,一年后就能恢复外勤局长的职务。这种惩罚其实就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与其说是惩罚,还不如说给两人放个长假。
宁清尘笑道:“这种惩罚也就是意思意思,懂得都懂。我觉得你的处置很好。”
朱寅道:“我要准备纸钱香烛,准备遥祭一下海老爹。”
接着,朱寅就在自己的幕府,只和几个心腹秘密祭祀海瑞。他倒不是顾忌别人知道海瑞和他的关系,而是顾虑别人知道他这么快就收到海瑞去世的消息。
朱寅还亲自写了祭文,烧化给海瑞,上私谥曰:文正。
…
到了五月初五,也就是端午这天,朱寅下令在汉江举办龙舟大赛,将明军将士和朝鲜军混编在一起,组建若干龙舟队,比赛龙舟。
又在军中举行端午祭,祭祀屈原。
他要趁着这个机会,将中原的端午礼俗烙在高丽人的心里。
然而就在这天晚上,朱寅就再次收到了虎牙的情报。
朱寅看到新的情报,脸都绿了。
纸包不住火啊。皇帝终于收到了来自西域的情报,勃然大怒之下,已经决定贬自己为彭水知县!
义父戚继光的爵位也黄了。
“朱翊钧真是刻薄寡恩!”朱寅忍不住怒道,“就因为朱帅锌这一件事,便对我和义父的功劳一笔抹煞!我是连中三元的状元出身,就算一点战功都没有,好几年下来也该做到五品了,结果变成了知县!”
“义父这么大的战功,结果不但不能封爵,还落了个致仕归乡的下场!”
“这仗刚打完,皇帝就用这借口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在场的徐渭说道:“主公若是不想去彭水当知县,就干脆去靖州。不过若是如此,那么在大明的多年经营,也就付之东流了。”
朱寅站起来,脸色阴郁的来回踱步,心中反复权衡。
“我爵位还在,不能出海。”朱寅冷静下来,“皇帝越昏聩,日渐失去民心,这对我们是好事。就算去当知县,也不是没有机会。”
徐渭幽幽说道:“主公,以我看,去彭水当知县或许是好事。只要再促成一件事,主公就能一举翻盘!”
朱寅目光幽邃的看着徐渭,“那先生就说说看,若是咱们想到一块去了,肯定就是完全可行的好主意。”
“皇长子,信王!”徐渭重重说道,“主公乃信王之师,主公自己也说,信王视主公为父,孺慕非常。”
“眼下,皇帝重用宦官和朝臣争夺国本,纵容厂卫鹰犬钳制言论,桩桩件件都是倒行逆施之举。皇帝和郑氏党羽搞成了三王并封,已经占据先机了。皇长子按照大明礼法虽然理应立为皇太子,可皇帝吃了秤砣铁了心,只会立老三福王为储君。”
“是以这国本之争,最多三年定会尘埃落定。皇帝有了张鲸等大太监的支持,结果不出意外的话,就是福王上位,信王就藩!”
朱寅叹息一声,点头道:“看来,先生和我想到一块去了。常洛这孩子,可怜啊。”
徐渭微微一笑:“主公宅心仁厚,自然不忍看到信王落败。可是信王就藩,却是主公的机会!千载难逢的机会!”
“夕贬潮州路八千!”徐渭一双老眼神采飞扬,“主公由三品兵部侍郎、副都御使高位,一下子撸到了区区彭水知县。在外人看来,这是主公倒台失势。在皇帝看来,已经不足忌惮。如此一来,皇帝和朝廷就不会提防主公了。这就是第二个机会!”
“那么,若是信王在南方就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