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全无为君者的公心,只为一己之私利,重用宦官、纵容厂卫、大起冤狱、镇压百官、钳制言论、倒行逆施。
如此下去怎么得了?怕是用不了多少年,大明就有亡国之危。
海瑞年已八旬,宦海浮沉数十年,屡经沧桑之变,哪里不知道皇帝如今的所作所为,乃是动摇江山社稷、危害黎民百姓之举?
海瑞对皇帝感到万分失望,在反复确定京师剧变之后,他立刻动身北上,先乘海船到松江,再到南京,准备沿运河入京,死谏叩阙!
此次入京,是我海瑞最后一次入京,此生无法再回故乡了。可那又如何?若为国事,惟愿一死而已。
海瑞一到南京,本就心存愤慨的江南士子,以及成千上万的百姓,简直如赤子见到父母,很多人看到白苍苍、老态龙钟的海刚峰,都是忍不住嚎啕大哭。
“少傅啊!若是少傅在朝,国事何能如此!”
“刚峰老相公!天下已非了!”
“海青天!海老爷!”
“海公啊!耄耋之年,何以至此,何以至此!”
不仅是士人和百姓,就是整个南京的官员,大多数也前来迎接,一个个泪光涟涟。
“刚峰先生!”
“海公!”
白衣素服,如穿孝服的海瑞,满头银只有一根木簪挽就,手持木杖,身子却仍然站的笔直,犹如一棵枯萎而挺拔的古松。
他身后的马车上,驮着一口黑漆棺材。几个老仆神情凄凉的扶棺而立。
海瑞神色悲凉,目光决然,环顾众人道:
“老夫乃是余生苟活之徒,本已是冢中枯骨,国家有事,安敢顾惜朽木之躯。陛下误入歧途,大明朝纲坠落,国本视同儿戏,奸佞祸乱天下,老夫唯以死谏命,警君父于万一。”
“同去!同去!”很多士子攘臂高呼,热泪盈眶,“但为国事,一死而已!愿随海公同往!”
“大丈夫仗义死节,何惜此身!随海公同去京师,叩阙死谏,何惧血溅宫门!”
“国家养士二百年,匡扶社稷就在今日!死亦何惧!随海公入京!”
士子们群情激愤,他们很想北上请命,只是没有一个德高望重的人领头。
今日海瑞到了,人的名树的影,他们立刻再无顾忌!
海瑞没有再说一句,此时任何话都是多余的。他只是点点头,就登上了马车。
“走!”一大群热血难凉,将个人身家性命抛之度外的士子,一起簇拥的着海瑞的马车,北上!
到了扬州之时,再次有大批士子加入。
到了淮安,又有大批士子加入。甚至很多南直隶和河南士子,闻讯专门追赶海瑞加入队伍。
等到了山东地面,跟随海瑞入京的士子,过了两千人!一路上浩浩荡荡,犹如襕衫大军!而且还不断有士子加入。
沿途很多地方官故意给县学、州学、府学的生员放假,便于他们跟随海瑞北上!
整个江南、中原都被惊动了。得知消息的天下官员、士子、百姓,一起遥看那道义无反顾北上的苍老背影。
锦衣卫在情报业务上的低能,此时再此彰显出来。直到海瑞率领两三千士子来到山东,张鲸才接到这个惊人的消息。
即便是这段日子大权在握、威风八面的大太监张鲸,听到这个消息也如遭雷击。
第一次,他感到了一种畏惧。
海瑞到了!
张鲸得到消息,立刻放下手头最重要的事情,火入宫禀报。
“爷爷!启禀爷爷,海瑞上京了,他已经到了山东,有近三千士人跟随,海瑞是入京死谏的…”
“什么?”正在抽福寿膏的皇帝惊的从软榻上坐起来,“狗奴才,你说什么?!”
张鲸吓得大气也不敢喘,生怕皇帝突然作自己,只能硬着头皮,将事情说了一遍。
这么大的事情,他根本不敢隐瞒,也隐瞒不住,更不敢自专。
“快!派人拦住海瑞!拦住海瑞!别让他入京!”皇帝怒道,“无论如何不能让海刚峰入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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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