敕造府邸不属于俸禄,而是属于恩赏,当然要走内帑。这种皇帝恩赏修建的敕造府邸,是要世代传承下去的,不可转让、买卖。
如此设计的初衷,是让有爵位的贵族和皇帝利益捆绑,成为皇帝最坚定的支持者。
可是侯爵府和伯爵府不是一般的豪宅。两座府邸按照礼制规格修起来,如今没有二十万两银子根本做不到。
皇帝舍不得掏这笔银子,当然省了去。
百官想到这里,都很是无语。
皇上太小气了吧?听说内帑存银已有八百多万两,就舍不得二十万两银子?
封爵可是大事,关系到国家社稷,岂能儿戏?所谓“爵以驭功,礼以定序,二者并重,国祚乃安。”
既然封爵,不该省的花费就不能省。为了节省内帑,就取消敕造府邸,开了这个先例,那么以后怎么办?爵位还有之前的分量吗?
也幸亏郑家和朱家在京都有豪宅。不然的话,两人一个侯一个伯,难道还要住在小门小户,甚至赁屋而居?
不像话啊。
至此,封爵大典算是完成了。
接下来礼部还要请旨,封朱寅之妻宁采薇、郑国望之妻韩素娥为江宁侯夫人、永年伯夫人,都是一品诰命。
而两人还要上谢恩表,书面叩谢天恩。
礼部还要在江宁县、永年县修建功劳牌坊,竖功德碑。
这都是题中应有之义,且按下不表。
封爵典礼结束,朱寅和郑国望都按照礼仪,请求入宫谢恩。很快宫中就传来口谕,说皇上身子不便,遥拜即可,不必面圣了。
…
午门外,朱寅穿着簇新的侯爵冠服,登上一对青鬃马驾驶的侯爵安车,前面四品导马,两边是仪仗。
这是封爵之后的亮相。也就是使用爵位冠服、车驾、仪仗,风风光光的回家,一路上供人观瞻。
绝不可自以为是的搞低调,偷偷摸摸的回家。
这么做的目的,当然是彰显皇帝恩泽,朝廷重视功臣的体制,鼓励百姓报效国家。
但见朱寅身穿赤罗衣,方心曲领,云鹤纹锦绶。头戴六梁貂蝉冠,手持象牙笏板,前胸后背织金狮补子,腰横金镶玉犀带。
加上车驾肃肃,仪仗穆穆,看上去十分拉风。
到了西长安街,路边更是观者如潮,摩肩擦踵。很多百姓踩着道边的积雪,争睹稚虎先生十六封侯的风采。
因为围观的人太多,为了维持秩序,防止践踏,就连五城兵马司的巡警都出动了。
“江宁侯!”
“稚虎先生!”
“那是星君大人!”
很多人忍不住呐喊,不少街边商铺都主动燃放鞭炮。
甚至有女子喊了几句,突然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小娘子!”
“小娘子晕过去了!”
“啊——”又一个小娘子尖叫一声,也晕过去了。
闺阁女子们很是激动,读书人们也很激动。很多士子都是扼腕叹息,心向往之。
人群之中,一个年约三旬的英伟男子看着车驾上的朱寅,不禁说道:
“久闻朱稚虎英雄年少,惊才绝艳,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万里封侯壮士闻!男儿在世,当如是也,当如是也!”
“唉,我孙承宗屡试不第,何时能比得上稚虎先生万一,不说坦步葱雪、咫尺龙沙,起码能为国家效犬马之劳啊。”
他身边的一个士子却是说道:“稚绳兄,稚虎先生十六封侯,天下仰望,这对他真是好事吗?”
那自称孙承宗的男子一怔,皱眉道:“存之兄过虑了吧?”
对方幽幽一笑:“将来之事,谁人能知?呵呵,稚绳兄,你字稚绳,江宁侯字稚虎,以绳捆虎。莫非稚绳兄是稚虎先生的克星么?”
“哈哈哈!”孙承宗纵声大笑,“好你个高攀龙,尽会说怪话、诞语!你这话若是传到稚虎先生耳中,他会怎么看我?”
“怎么看?”高攀龙抚须,“都说稚虎先生雅量高致,心怀坦荡,你还指望他当回事么?”
“我几年前在南京见过稚虎,当时他才十二,就朗然如明月,澹然如清风。只是,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