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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3章 顺清死斗(第4页)

另一边,张鼐的步兵刚尝到侧击的甜头,迎面就撞上了汉八旗火绳枪排射的致命铅雨!硝烟弥漫,前排士卒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纷纷栽倒。紧接着,另一股蒙古骑兵如同剃刀般切入侧翼,反冲锋的势头凶猛无比!张鼐眼见伤亡骤增,阵脚已乱,只得咬牙怒吼:“撤!回沟里去!”一千步兵如同退潮般,狼狈地缩回了远望沟的庇护之中。

关门前,李双喜与车纳福的骑兵绞杀在一处!盘龙戟与蒙古弯刀猛烈碰撞,火星四溅!战马嘶鸣,勇士怒吼,每一息都有人坠马,鲜血染红了冻土!这三百闯王亲卫,是悍勇无匹,但人数劣势和蒙古骑兵的韧性,让他们如同陷入泥沼的猛虎。李双喜双目尽赤,盘龙戟舞得泼水不进,接连挑翻数名敌骑,但身边袍泽却在飞减少!眼看冲势被死死扼住,再缠斗下去必将全军覆没,他出一声不甘的咆哮:“退!回关!”残存的赤甲骑兵拨转马头,带着满身的血污和伤痕,艰难地撤向那洞开的、如同巨兽之口的关门。

清军虽击退了这次凶悍的反扑,但代价同样惨痛!蒙古八旗的骄傲被狠狠挫伤,连高级将佐都栽在了这修罗场上——骑都尉昂锦、三等轻车都尉许友信、云骑尉辉山,这些响当当的名字,永远留在了金陡关前的血泥之中。

消息传到多铎的大帐,这位年轻的亲王气得几乎掀了桌案!“李自成!你这流寇头子!”他怒极反笑,额角青筋暴跳,“好!好得很!不按规矩来是吧?那就别怪我掀桌子!”他猛地转向孔有德,眼中喷火:“孔有德!给我轰!用你的红夷大炮,把那个该死的金陡关,连同上面的耗子洞,统统给本王轰成齑粉!一寸砖头都别给老子剩下!”

孔有德垂手侍立,面上波澜不惊。待多铎那火山喷般的怒气稍稍平息,他才不紧不慢地躬身,声音平稳得像一块浸了油的石头:“亲王阁下息怒。用炮火夷平金陡关,易如反掌。只是……”他抬起眼皮,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这需要海量的火药和铅弹。卑职斗胆禀报,我军囤积,恐难支撑如此规模的持续轰击。若此时耗尽,后续潼关坚城……”

“那怎么办?!”多铎的怒吼打断了他,像困兽般在帐内踱步,“难道眼睁睁看着我的巴图鲁,一个个填进那个绞肉机?!我的昂锦!我的许友信!”他指着帐外金陡关的方向,手指都在颤抖。

孔有德嘴角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弧度,依旧从容:“亲王容禀。强攻金陡关,即便夺下,也难固守。麟趾塬上贼寇的炮火居高临下,如同悬顶利剑,我军伤亡泰半源于此。”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老狐狸般的狡黠,“卑职倒是想起,流贼魁李自成,昔日攻城拔寨,有一手‘绝活’——专遣死士潜至城根,凿壁埋药,轰然一声,便是铜墙铁壁,也得开膛破肚!贼寇谓之‘放迸’【注:明末农民军爆破城墙的俗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岂不妙哉?”

多铎的脚步猛地顿住!眼中怒火被一种冰冷的算计取代。“凿洞……埋药……炸墙?”他咀嚼着这几个词,脸上的怒容渐渐被一种狠厉的兴奋取代。“好!好一个‘放迸’!李闯贼,尝尝你自己酿的苦酒吧!就这么办!”

策略既定,清军攻势陡然一变!多铎严令佐领齐世带人深入秦岭北麓,伐倒无数合抱巨木。又从孔有德麾下原明军降卒中,精挑细选出那些曾为朝廷修城筑垒、深谙土木之道的“能工巧匠”。不过几日,数架形如屋脊、覆盖着多层湿泥厚毡、坚固异常的**轒輼车**【1】便被赶制出来!

同时,清军兵分两路,一路佯攻麟趾塬南侧地势较低的汾井关,一路猛扑远望沟中的岔沟,目的只有一个:死死缠住麟趾塬上的大顺军,让他们无法分神支援金陡关!

两天后,总攻再起!几架巨大的轒輼车,如同移动的堡垒,在楯车的重重护卫下,被清兵死命推向金陡关墙根!车顶湿泥吸收了震天雷的冲击和火油的烈焰,效果大打折扣。马世耀在关墙上看得真切,当那些轒輼车轰然顶住关墙,一队队清兵如同蚂蚁般钻入车底时,他的心,瞬间凉透了半截!

“他奶奶的!这帮鞑子……学得倒快!”他狠狠啐了一口,一面急令亲兵飞报刘宗敏,一面组织人手疯狂向下投掷震天雷、倾倒火油!爆炸的火光和流淌的火焰在轒輼车顶部肆虐,却难以穿透那厚厚的泥毡层。车底下,沉闷而持续的“叮当”凿击声,如同催命的丧钟,一声声敲在守军心头!

清兵如同最勤勉的老鼠,在轒輼车的庇护下,用撬棍、凿子,疯狂地撬动、破坏着关墙的砖石。每出来一个士兵,怀里必定抱着一块或多块沉重的墙砖——这场景,与当年李自成攻打开封时如出一辙!不到一天,关墙上便被掏出了数个触目惊心的深洞!其中一个位置,凿击声沉闷如擂鼓,每一次敲打都让墙砖簌簌掉落——那洞壁,眼看就要透了!

时机已到!在楯车组成的盾墙掩护下,清兵扛着一袋袋沉重的火药,如同搬运死亡的工蚁,迅将大量火药塞进那些贪婪的黑洞之中……

“轰——隆——!!!”

几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大地剧烈震颤!金陡关那饱经摧残的关墙,如同被无形巨手狠狠撕裂!大段大段的墙体在冲天的烟尘和砖石碎屑中轰然坍塌!关墙上的大顺军士兵,如同狂风中的落叶,或被震得七窍流血当场毙命,或被崩塌的砖石活活掩埋!

烟尘尚未散尽,清军的喊杀声已如潮水般涌来!马世耀带着残存的士兵,退守到关门上方的箭楼附近,依托着残存的矮墙做最后的困兽之斗。但失去城墙依托,箭楼如同怒海中的孤岛。清兵从坍塌的缺口、从残存的云梯,从四面八方涌上!身边的袍泽一个个倒下,箭矢、铅弹如同飞蝗般从下方覆盖上来,避无可避!

马世耀浑身浴血,环顾四周,身边只剩下寥寥数人,个个带伤,眼神绝望。他知道,大势已去!

“走!”他嘶哑地低吼一声,眼中闪过决绝。几人冲到箭楼后侧,早已准备好的长绳被抛下关墙。马世耀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吞噬了无数兄弟的血肉战场,牙关一咬,抓住绳索,身影迅消失在弥漫的硝烟和崩塌的废墟之中。

当马世耀带着仅存的几个亲兵,狼狈不堪地逃回潼关城内时,麟趾塬上的刘宗敏也正好目睹了金陡关最后崩塌的惨状!这位大顺权将军的怒火瞬间冲垮了理智!他如同一头狂的雄狮冲下麟趾塬,回到潼关城内,一眼就看到了刚刚逃回、惊魂未定的马世耀。

“马世耀!!”刘宗敏的咆哮震得房梁都在抖,“你还有脸回来?!临阵脱逃,坏我关防!给我绑了!拖出去砍了!级悬于关前示众!!”

亲兵如狼似虎扑上,将疲惫不堪的马世耀瞬间五花大绑!冰冷的绳索勒进皮肉,马世耀却一声不吭,只是低着头,嘴角甚至扯出一丝惨淡的弧度:也好…下去…还有牛万才和程金茂那俩老兄弟作伴…黄泉路上倒不寂寞…

就在刀斧手即将行刑之际,李自成闻讯赶到。“刀下留人!”闯王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马世耀,又看向暴怒的刘宗敏,沉声道:“宗敏!大战正酣,正是用人之际!马世耀乃巫山伯、威武将军,身经百战,功勋卓着!今日虽失关隘,然敌势凶猛,非战之罪!让他戴罪立功,以观后效!”

刘宗敏胸膛剧烈起伏,狠狠瞪了马世耀一眼,终究没再说话,只是猛地一甩披风,背过身去。他不再看马世耀,而是厉声吼道:“刘汝魁!”

“末将在!”一员悍将应声出列。

“点齐三千儿郎!去!把金陡关,给老子夺回来!!”刘宗敏的声音如同淬火的钢刀。

刘汝魁领命而去。在麟趾塬上炮火的竭力支援下,大顺军爆出惊人的血勇,经过一场尸山血海的惨烈搏杀,竟真的又将残破不堪的金陡关夺了回来!

然而,当刘汝魁站在关墙上,眼前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关墙被炸塌数段,巨大的豁口如同咧开的狰狞巨口;关门早已化为齑粉;残存的半截墙体摇摇欲坠,到处是碎砖烂瓦,毫无遮蔽。清军只需在远处列阵,箭矢火铳便能毫无阻碍地覆盖整个关墙顶部!这哪里还是雄关?分明是一处插满了箭矢的死亡坟场!

当刘汝魁将实情急报李自成和刘宗敏后,两位大顺核心人物相顾无言,眼中只剩下沉重的疲惫和一丝悲凉。继续填人命守这毫无意义的废墟?罢了……

大顺军最终放弃了这片浸透鲜血、支离破碎的土地。

消息传到多铎耳中,这位亲王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连日紧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金陡关,这块卡在喉咙里的硬骨头,终于啃下来了!潼关城,近在咫尺!

他志得意满,正准备下令大军压境,直扑潼关。前锋代统领鄂硕却连滚爬爬地冲进大帐,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带来的消息,让多铎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当鄂硕将那金陡关后“五里暗门”的险恶地势,细细描绘给多铎时,这位年轻的亲王脸上的笑容彻底僵死,眉头拧成了疙瘩。

“艰难奋长戟,万古用一夫……”刚到潼关时,他便隐约听到汉八旗一些将领私下念叨这句诗。起初不明所以,如今,鄂硕的描述将这十个字化作了眼前血淋淋的现实——那黄巷坂深处,竟藏着这样一条地狱走廊!

想象一下吧:几米宽的狭长孔道,蜿蜒五里之遥!两侧是高耸的麟趾塬,塬上守军如同立于天堑之上,滚木礌石、箭矢铅丸、震天雷火油……只需向下倾泻!无论多么精锐的巴图鲁,填进这五里暗门,都不过是给那黄土地增添几抹血色肥料罢了!

多铎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脑门,心头的火热瞬间被浇了个透心凉。他与孔有德等心腹紧急密议,目光最终投向了麟趾塬——这块悬在头顶、时刻威胁着金陡关方向的巨大砧板!必须先砸碎它!拿下麟趾塬,才能居高临下,真正扼住潼关的咽喉!

战略陡变!清军的主攻矛头,狠狠转向麟趾塬!多铎严令孔有德:不惜代价,将那些沉重的红夷巨兽,从西峪河谷的平坦地带,拖拽、推拉到麟趾塬南端险峻的山腰!用钢铁和火焰,为步兵的攀爬撕开血路!

决战之日,烽火四起!清军如同狂暴的蚁群,从秦岭北麓、麟趾塬南端的汾井关、荒移村附近的远望沟大岔口、麟趾塬北端,同时起了潮水般的猛攻!尤以汾井关和远望沟岔口两处,攻势最为酷烈,喊杀声震得山塬都在抖!

刘宗敏坐镇麟趾塬制高点——魁星楼,如同定海神针。他目光如炬,督率大顺将士依托深壕壁垒,寸土不让!清军的红夷炮弹在塬上炸开一团团死亡之花,土石飞溅,但大顺军的阵地如同磐石,任凭风浪起,岿然不动!每一寸土地的争夺,都浸透了双方士卒的鲜血和生命!

就在这麟趾塬攻防战打得天昏地暗、难解难分之际,一匹来自北方的快马,带来了一个足以让大顺君臣心肺骤停的噩耗——英亲王阿济格,竟绕过延安坚城,率满汉主力,如一把淬毒的匕,直插大顺国都西安的心脏!

**陕北的崩塌!**这场生在永昌元年底的战役,原本是清廷多尔衮精心设计的钳形攻势:命阿济格、吴三桂、尚可喜出大同,渡黄河,会同蒙古兵,取榆林、延安,侧击陕西大顺军。

然而,骄横的阿济格以“运力不足”为名,擅自出边,在土默特、鄂尔多斯草原上肆意游荡,勒索驼马,严重贻误军机!在多尔衮措辞严厉、连番催促的文书如同雪片般飞来后,这位英亲王才磨磨蹭蹭,靠着羊皮筏子晃晃悠悠渡过了保德州的黄河,踏上了陕北的土地。

大顺在陕北的统治根基,本就建立在一片流沙之上!那些迫于形势投降的明朝旧将,如宁夏总兵牛成虎、兰州总兵郑嘉栋、甘州总兵左骧,眼见阿济格大军压境,瞬间露出了豺狼本色!他们互相勾结,悍然举起屠刀,将屠刀挥向了大顺委派的官员!川陕边界的原明朝辽东巡抚、现大顺四川节度使黎玉田,怀仁伯马科,汉南副将胡向化等人,也纷纷响应,掀起叛乱狂潮!

更致命的一刀,来自那个反复无常的唐通!这位被清廷任命为保德州总兵的降将,摇身一变成了清军的说客,竟凭三寸不烂之舌,招抚了大顺长城沿线至关重要的神木堡、大柏油堡、河堡营、唐家会下营、黄甫川、清水营等要塞的守军!苦心经营的边塞防线,顷刻土崩瓦解!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大好形势”,阿济格简直乐疯了!他留下大同总兵姜镶为总督,率领唐通、榆林总兵王大业、宁武总兵高勋、宣府副将康镇邦等一票降将,去围攻榆林(高一功)和延安(李过)这两块硬骨头。自己则与吴三桂、尚可喜,亲率最精锐的满汉主力,如入无人之境般穿过米脂,南下绥德,绕过延安,目标只有一个——空虚的西安!

西安告急!李自成在潼关行宫内,如同困在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他急命李双喜:“去麟趾塬,替回宗敏!让他火来见!”又严令李双喜暂代督战之责。

刘宗敏前脚刚走,坏消息便接踵而至:汾井关一线,清军攻势如狂涛怒浪,守军已岌岌可危!李双喜不敢怠慢,急调悍将党守素,率一千精锐驰援。

党守素领兵刚走,李双喜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却愈强烈。他放心不下,亲率亲兵赶赴汾井关前线。刚与那里的刘汝魁、党守素碰面,连一句完整的军情都来不及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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