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混合着对肉香的垂涎、对易家“阔绰”的震惊,以及精于算计者特有的那种酸溜溜的羡慕。
三大妈盘腿坐在炕上,情绪激动,唾沫星子横飞,正手舞足蹈地跟阎埠贵和几个孩子重现白天看到的那“震撼人心”的一幕:
“你们是没看见!好家伙!那么老大一个麻袋!”
她双臂夸张地比划着:
“就扛在东毅肩膀上!沉得呐,压得他腰都弯了几分!
最关键的是那麻袋底下,哎呦喂,油渍麻花的,洇出好大一片油花!
我离着好几步远,就闻到那股子肉腥气了!”
阎解成、阎解放、阎解旷和阎解娣几兄妹听得眼睛直,不自觉地咽着口水。
阎埠贵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烁着精光,追问道:“你看清楚了?真是整整一大麻袋?全是肉?”
“那还能有假?!”三大妈一拍大腿,声音又高了八度:
“东毅亲口跟我说的!‘明天喜宴要用的肉’!好嘛,我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谁家办喜宴能用一整麻袋肉啊?
后来听中海家那口子嚷嚷,说足有一百斤!一百斤啊!老阎!就算跟公社买计划外的不用票,但这得花多少钱啊?易家这是不过了?”
恰在此时,一阵晚风透过窗缝吹进来,竟然裹挟着一股更加浓郁诱人的肉香味!
那是易家正在大锅里焯煮明天要用的肉块!
葱姜大料的香气混合着猪肉特有的醇厚肉香,霸道地钻进了阎家人的鼻孔里。
“啧,又来了又来了!”
阎解放使劲吸了吸鼻子,一脸陶醉,随即又变得痛苦:
“真香啊……一大爷家这是在煮肉吧?焯水都这么香,明天得香成啥样?”
阎解旷年纪最小,馋虫被彻底勾了出来,扯着三大妈的衣袖:“妈……我也想吃肉……”
“去去去,一边去!”三大妈没好气地扒拉开小儿子的手,但自己喉头也忍不住滚动了一下。
这香味,实在是太勾人了。
阎埠贵深吸一口那诱人的香气,咂咂嘴,仿佛在品味空气中虚无的美味,但更多的是一种酸涩。
他推了推眼镜,看向几个子女,脸上露出了惯有的、带着算计的严肃表情:
“都听见了吧?闻到了吧?易家这次是下了血本了!一百斤肉啊……明天这顿喜宴,规格低不了!”
他目光扫过几个跃跃欲试的儿子,开始部署“作战计划”:
“明天都给我机灵点!尤其是你,解成,解放,你们俩大小伙子,正是能吃的时候!到时候别不好意思,眼睛放亮堂点!”
“我告诉你们,像红烧肉、炖排骨、大肉丸子这类硬菜,一上来就得赶紧动筷子!别等人让,自己抢!手快有,手慢无!”
“还有那条鱼,我估摸着也得是整条上,看准了肚子那块肉最嫩,没小刺!”
“汤里的干货也得捞,别光喝汤!”
阎解放兴奋地接话:“爸,我知道!到时候我就盯着肉菜吃!前两天我就开始少吃油水了,肚子里有地儿!”
阎解成也点头:“对!爸,到时候咱们全家齐上阵!我就不信抢不过后院刘家那俩小子和中院贾家那老婆子!”
三大妈在一旁补充,算计得更加精细:
“不光要抢,还得会抢!那好肉肯定都藏在盘子底下呢!得会翻捡!
还有,到时候随礼的钱,咱们家可是出了的(虽然不多),得多吃点才够本!
最好能把礼钱吃回来,再赚点!”
阎埠贵满意地点点头,最后总结陈词,语气带着一种即将奔赴“战场”的郑重:
“总之,明天这一顿,关系到咱们家接下来一个月的油水!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拿出咱们老阎家的气势!
要把花出去的礼钱,十倍、百倍地吃回来!听见没有?”
“听见了!”阎家三兄弟异口同声,眼睛里闪烁着饿狼般的光芒,仿佛明天不是去参加喜宴,而是去完成一项光荣而艰巨的“吃饭任务”。
阎埠贵看着斗志昂扬的孩子们,又深吸了一口空气中越来越淡、却依旧勾人的肉香。
他心里盘算着:老易为了这个干儿子,是下了血本啊!不过,韦东毅竟然有本事弄到这么多肉,看样子,传闻中他攀上大靠山的消息,并不是空穴来风?!
夜色渐深,四合院里各家的灯火依次熄灭。
但肉香似乎还萦绕在院子上空,勾动着无数人的馋虫和心思。
明天,注定将是更加热闹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