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四合院沉浸在寂静里。
韦东毅在李秀芝温婉的照料下,早早躺下。
然而,刚过十点,他便悄然起身,动作轻缓如猫。
“东毅?”李秀芝睡眠本就浅,立刻被惊醒,声音带着朦胧的睡意和一丝不安,“你去哪?”
昏暗中,韦东毅的声音刻意压低,带着安抚:“去趟鸽子市,看看能不能淘点布回来。”
“布?”李秀芝瞬间清醒,撑起身子,“今天不是刚买了布吗?那么好的卡其布和碎花棉布……”
她心头紧,鸽子市那地方,深更半夜,鱼龙混杂,万一出事……
韦东毅俯身,替她掖了掖被角,温声道:
“那两匹布,是给咱们一家五口做新衣裳的体面料子。
我想着,咱们屋那窗户,旧报纸糊着总不长久,得挂个像样的窗帘。
还有床上的铺盖,眼看天要冷了,也该添两床厚实点的被单换洗。”
李秀芝明白他是为小家打算,但担忧更甚:“那……我陪你一起去?”
“别!”韦东毅断然拒绝,语气却温和:
“外面黑灯瞎火的,你身子还没养好,在家安心等我。
我一个人快去快回,省得你跟着担惊受怕。”
他捏了捏她的手,传递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李秀芝望着他隐在暗影里的轮廓,知道他决定了的事很难更改,只得低声叮嘱:
“那你……千万小心,早点回来。”
“放心。”韦东毅应了一声,悄无声息地出了门。
他推着自行车,熟门熟路地来到前院阎埠贵家门前,轻轻叩响门板。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露出三大爷阎埠贵那张戴着眼镜、透着精明的脸。
“三大爷,劳驾。”韦东毅低声说着,一张温热的毛票精准地落入阎埠贵掌心。
阎埠贵迅攥紧,脸上堆起笑容,声音压得极低:“东毅啊,十二点前可得回来,别耽误你三大爷睡觉。”
“记下了。”韦东毅点头,推车闪身出了四合院大门,身影很快融入浓重的夜色。
到了鸽子市附近僻静的胡同,韦东毅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尾随。
心念一动,沉重的二八大杠瞬间消失,被他收入了市空间。
同时,一个只露眼睛的深色“悍匪”头套出现在他手中,利落地罩在头上。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步伐,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那条通往地下黑市的小巷。
入口处,一个面目模糊的汉子守着。
韦东毅熟稔地又递出一毛钱“入场费”,顺利挤进了这片在夜幕掩护下活跃的“灰色地带”。
市场里人影幢幢,低声交谈和讨价还价声汇成一片压抑的嗡鸣。
空气里混杂着陈粮、土腥、家禽粪便和各种不明货物的气味。
煤油灯和手电筒的光柱在黑暗中晃动,照亮一张张或焦虑、或贪婪、或警惕的脸。
货品比上次来时丰富许多:成袋的粗粮杂豆、蔫巴巴的蔬菜、捆着脚的鸡鸭、成串的咸鱼干、成堆的旧衣破鞋、还有各种锅碗瓢盆等日用杂货,星罗棋布的散落在角落。
韦东毅并未立刻扎入人堆。
他锐利的目光迅扫过几个倚墙而立的票贩子,锁定了一个面相精干、眼神活络的中年人。
他不动声色地靠过去,将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从头套缝隙里挤出来:
“兄弟,收票不?有张新崭崭的‘红灯牌’收音机票,能出多少?”
那票贩子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在听一句无关紧要的闲话,但缩在袖管里的手指却极快地比划了一个数字。
动作幅度极小,若非韦东毅一直紧盯着,几乎难以察觉。
“19?”韦东毅同样用气声回应,心中快掂量。
这价格比他预估的略低一丁点,但考虑到黑市收购的风险和利润空间,也算公道。
毕竟市场价是2o元,票贩子担着掉脑袋的风险,总要赚点辛苦钱。
他此行目标是布料,这张李副厂长送的“收音机票”留在手里也是闲置,不如换成现钱实在。“行,就19。”韦东毅干脆利落。
他从怀里贴身的内袋中,摸出那张保存得极好的、印着“红灯牌”收音机图案和编号的票据。
票贩子动作极快,借着身体遮挡,两根手指如蜻蜓点水般在票面几个关键防伪处掠过。
确认无误后,快的数出一叠钞票塞进韦东毅手心。
韦东毅手指一捻,一张“大团结”(十元)和一张五元、四张一元,正好十九块。
他迅将钱揣好,若无其事的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