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韦东毅精神一振,伸手接过董华文抛来的那把沾满油污的粗犷钥匙。
两人旋风般冲下楼。
后勤部后院角落,那辆被董华文称为“功勋”实则形同废铁拼凑的老爷吉普,正歪歪扭扭地趴在那里。
董华文手脚并用,把后斗里那些破麻袋、烂木板一股脑全掀了下去,为即将到来的“大货”腾地方。
韦东毅则麻利地钻进驾驶室,钥匙狠狠捅进那几乎被油泥糊死的钥匙孔,用力一拧!
“突突突——哐啷!哐啷啷——!”
一阵仿佛垂死巨兽挣扎般的恐怖轰鸣猛然炸响!
整个车架子连同座位疯狂地颤抖起来,灰尘簌簌落下。
韦东毅咬紧牙关,凭着记忆挂挡,小心翼翼松开离合。
“走!”董华文连滚带爬地挤进副驾那个露出弹簧的破座位,大手一挥。
韦东毅一脚将油门狠狠踩到底!
老爷车出一阵更加凄厉的咆哮和密集的金属撞击声,屁股后面喷出滚滚浓烟,以一种随时可能散架的惊悚姿态,猛地蹿出了后勤部大院。
清晨的四九城街道还算空旷。
一出厂门,在董华文连声的“快点!再快点!”催促下,韦东毅几乎将油门踏板踩进了动机舱。
破车颤抖着、嘶吼着,指针艰难地指向了六十迈。
整个车身像了疟疾般疯狂抖动,挡风玻璃嗡嗡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解体。
董华文却还嫌慢,不停地拍着仪表盘:“油门!踩到底!快啊!”
韦东毅额头青筋都绷了起来,脚底板死死抵住踏板,感觉小腿肌肉都在痉挛。
度艰难地攀升到七十迈,已是这堆破铜烂铁的极限。
城区的水泥路尚能忍受,只是颠得人五脏六腑都要移位。
一出城区,驶上通往霞云岭的乡间土路,噩梦才真正开始。
坑洼、碎石、冻土块……韦东毅不得不将车降到三十迈以下,否则车和人恐怕都得交代在半路。
然而,董华文看着腕上的老上海表,急得眼珠子都红了:“快!加!五十!必须五十!抢的就是时间!”
韦东毅只能咬牙,再次将油门踩死。
车勉强提到五十迈。
车身剧烈地上下抛掷、左右摇摆,方向盘像通了电一样疯狂抖动,震得他虎口麻,手臂酸胀。
每一次颠簸,屁股都结结实实地砸在硬邦邦的座椅上,仿佛骨头都要被颠碎。
脑袋在驾驶室顶棚上磕了好几下,眼前金星乱冒。
董华文也好不到哪去,死死抓住头顶那根摇摇欲坠的扶手,脸都颠白了。
原本需要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在这玩命的狂奔下,硬是被压缩到了一个多小时。
当大西沟村那低矮的土坯房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时,韦东毅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像被拆开重组了一遍,屁股更是麻木得没了知觉。
他踩下刹车,老爷车出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颤抖着停了下来。
两人几乎是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地爬下车。
双脚沾地那一刻,韦东毅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董华文也扶着车门,大口喘着粗气,脸色青。
但当他们的目光投向村口那片空场时,所有的痛苦和疲惫瞬间被巨大的惊喜冲散!
三头硕大的、鬃毛粗硬的野猪,旁边还有几头小的,被粗麻绳捆得结结实实,像小山一样堆在地上!
周围乌泱泱围满了村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和一种节日般的喧闹。
几个精壮汉子正拿着杀猪刀,热火朝天地给其中一头野猪开膛破肚,鲜红的肉块被分割出来,排在案板上。
显然,村里正在分肉!
“赶…赶上了!”董华文喘着粗气,脸上终于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用力拍了拍韦东毅的肩膀。
看这场面,另外两头大野猪,显然还没主儿!
那辆喷着黑烟、造型怪异的小汽车进村,早已惊动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