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妈适时开口,声音清晰:“这是光正的儿子!韦光正!想起来没有?”
“韦光正?!”贾张氏倒抽一口冷气,眼珠子瞪得溜圆,指着韦东毅,失声叫道,“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韦光正的种!”她终于把眼前这张年轻英挺的脸,和记忆里那个早逝的、同样英俊的韦家独子重叠在了一起。
老太太昂起头,满是皱纹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骄傲与质问:“现在,你还敢说我孙儿是假的?是野种?!”
贾张氏被堵得哑口无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但泼皮的本性让她眼珠一转,立刻换上一副委屈受害者的嘴脸,指着自己刚才摔倒的地方:“老太太,就算他是您亲孙子,那…那他刚才打我总跑不了吧?您问问一大妈!他那一推,差点把我这把老骨头摔散架!腰到现在还疼呢!他必须赔!赔我医药费!五块……不,十块!”
老太太侧过耳朵,一脸茫然:“啊?你说什么?大点声!老婆子耳背,听不清!”
贾张氏被这招“选择性失聪”噎得直翻白眼,无奈只得又往前凑了两步,扯着嗓子喊:“我说!您这宝贝孙子刚才打……”
“什么?!你刚才打我孙子?!”老太太猛地“听清”了,勃然大怒,根本不等贾张氏说完,手中拐杖再次抡圆了,带着积攒了几十年的力气,狠狠朝着贾张氏的肩膀砸了下去!
又快又狠,全无征兆!
“哎——呦——我的妈呀!”贾张氏猝不及防,结结实实挨了一记,痛得她杀猪般嚎叫起来,半边身子都麻了。
“敢打我孙子!我打死你个黑心烂肺的!”老太太仿佛被激怒的老虎,挥着拐杖,追着抱头鼠窜的贾张氏满中院打。
一时间,鸡飞狗跳,鬼哭狼嚎。
贾张氏左避右闪,那身肥肉乱颤,跌跌撞撞,最后屁滚尿流地一头扎进自家房门,“砰”地关上,再不敢露头。
老太太拄着拐杖,站在贾家门口喘了几口粗气,这才缓缓转过身。
她目光如电,缓缓扫过四周那些看热闹的、窃窃私语的街坊邻居,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顿,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都给我听好了!往后,谁再敢欺负我孙儿韦东毅,就是跟我老婆子过不去!我要他好看!没事的都散了!晚上,让我孙儿挨家挨户认门去!”
老祖宗话,尘埃落定。
看客们见再无热闹,瞬间作鸟兽散,中院恢复了短暂的平静,只留下满地狼藉和贾家紧闭的房门。
……
晌午的日头晒得青石板烫。
老太太屋里不开火,韦东毅便扶着老太太,祖孙俩直接去了易家吃午饭。
饭刚摆上桌,门帘一挑,易中海提着个铝饭盒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一大妈有些意外:“老易?你这会儿咋回来了?厂里没事?”
易中海放下饭盒,脸上堆着笑,眼神却瞟向韦东毅:“嗐!这不是想着东毅刚安顿,事儿肯定多,我请了下午半天假,回来搭把手!”他搓着手,语气热络。
老太太闻言,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点了点头:“回来得正好!下午,你陪东毅去趟信托商店,把东耳房缺的家什物件,都给他置办齐全喽!要好的!别糊弄!晚上咱家做顿好的,我有要紧事宣布!”
易中海和一大妈飞快地对视一眼,一大妈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易中海立刻拍着胸脯应承:“您老放心!我回来就为这个!保准把事办妥帖!”
老太太又转向韦东毅,枯瘦的手拍了拍孙子的手背,语气不容置疑:“孙儿,听奶奶的!过日子要用的东西,紧着结实耐用的挑!别怕花钱!钱要是不够,”
她下巴朝易中海一扬,“让你易叔先垫上!回头奶奶给你!”
一大妈也赶忙接口,笑容慈和:“东毅啊,跟你易叔千万别见外!缺什么,要什么,只管开口!都是一家人!”
易中海呵呵笑着,顺势打开了话匣子,带着几分追忆往昔的感慨:“老太太这话在理!真论起来,咱们易家和你们韦家,那是几辈子的交情!我和你爸韦光正,更是打穿开裆裤就在一块儿滚泥巴长大的兄弟!当年还开玩笑说,要是我们两家,一家生小子,一家生闺女,非得结成亲家不可!可惜啊,”
他笑着摇摇头,语气带着点戏谑,“我没那福气生个闺女,不然,哪轮得到别人?你小子就偷着乐吧!”
韦东毅脸上挤出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心里却暗道一声“好险”。
要是易叔真有个随了他那国字脸、浓眉大眼的闺女……那画面太美不敢想。
不过易中海这番话倒非虚情假意。
若非两家这层深厚渊源,以易中海在四合院“无利不起早”的精明算计,怎会几十年如一日,在人前人后把老太太当亲妈伺候,担起养老送终的重任?
要知道,在原剧那模糊的轨迹里,老太太身后留下的后院房子,最终可是落在了傻柱手里,易中海并未从中捞到半分房产实惠。
这份付出,更多是源于那份沉甸甸的故人情谊和自身坚守的某种道义。
午饭在略显微妙的气氛中结束。
歇了个晌午觉,日头偏西,暑气稍退,韦东毅便跟着易中海出了门。
目的地是东华门信托商店——四九城里收售二手家具的“头牌”。
信托行,与当铺不同。
它更像一个巨大的、弥漫着旧时光气息的中介平台。
高高的柜台将店面一分为二:一边是售品部,各式各样的旧家具沉默地陈列着,等待新主;另一边是收购部,评估师戴着套袖,拿着放大镜,仔细查验着人们送来的家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