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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力卷狂澜(第3页)

他微微一顿,目光迎向姬宏章喷火的眼神,话锋却是一转:“然,陛下,小不忍则乱大谋。古星河再强,终究根基尚浅,镇北城弹丸之地,兵不过万,将不过数员。他此次显露獠牙,固然可恨可畏,但究其根本,其势仍如无根之萍,猛虎虽凶,却困于浅滩。真正能撼动我大周根基者,仍是南面那个富庶却日渐腐朽的南谕朝廷!”

沈静川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洞穿迷雾的清晰:“陛下!当务之急,并非与一头刚长出獠牙的猛虎在浅滩死斗,耗费我大周宝贵的兵锋锐气!而是应趁其羽翼未丰、尚未与南谕彻底勾连之际,集中全力,以雷霆万钧之势,击垮南谕!只要南谕一倒,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区区一个镇北孤城,一个古星河,纵有通天之能,又能翻起多大浪花?届时,是剿是抚,皆在陛下翻掌之间!”

“猛虎长獠牙……”姬宏章喃喃重复着沈静川的话,眼中狂暴的怒火如同被投入了一块寒冰,开始缓缓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思虑。他在御阶上踱了几步,最终停在龙椅前,背对着群臣。大殿内一片死寂,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

良久,姬宏章猛地转过身,脸上的暴怒已然褪去,只剩下帝王的冰冷与决断,如同覆盖了一层寒霜。他锐利的目光扫过阶下几位身披甲胄、气势沉凝的武将。

“沈太尉所言极是。”姬宏章的声音恢复了帝王的沉稳,却比方才的咆哮更令人心悸,“古星河,不过是癣疥之疾。南谕,才是朕的心腹大患!一个病入膏肓的皇帝,一个痴愚无知的太子,一群蝇营狗苟的蠹虫……正是天赐良机!”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武将班列最前方,那位如同山岳般沉稳、面容如同刀削斧凿、眼神锐利如鹰隼的老将身上。

“上柱国,冠军大将军,武威侯——宇文烈!”

被点到名字的老将宇文烈,如同沉睡的雄狮骤然惊醒,一步踏出,甲叶铿锵!他年逾六旬,鬓角染霜,但身姿依旧挺拔如松,一股百战余生的铁血煞气扑面而来,令整个大殿的温度似乎都降低了几分。他抱拳躬身,声如洪钟:“老臣在!”

“朕命你为征南大元帅!总督南路诸军,节制三州兵马!”姬宏章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即刻调集粮秣军械,整训精锐!待北方冰河解冻,春汛稍息,道路畅通之时——”

他猛地一挥手,指向南方,仿佛要劈开那无形的阻碍:

“举倾国之兵,大举南下!给朕踏平南谕!”

“臣——领旨!”宇文烈单膝跪地,声震殿宇,眼中爆出如同实质般的战意火焰!

南谕,天京城,昭华殿。

殿内弥漫着浓重苦涩的药味,混杂着龙涎香也掩盖不住的衰败气息。重重明黄色的帐幔低垂,遮蔽了龙榻上南谕皇帝萧衍的身影,只能听到一阵阵压抑而艰难的咳嗽声,如同破旧的风箱在拉扯,听得人心头紧。

殿外,气氛却如同即将沸腾的油锅。数十位身着各色官袍的大臣聚集在殿前宽阔的广场上,泾渭分明地分成几派,或忧心忡忡,或目光闪烁,或义愤填膺。争执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要压过殿内皇帝的咳嗽。

“陛下龙体欠安,已近一月未能临朝!国不可一日无君啊!”一名身着紫袍、面容富态的大臣痛心疾地高声道,他是户部尚书王珪,“太子殿下虽天资纯孝,然……然心智尚需历练,值此多事之秋,北周虎视眈眈,朝政岂能长久耽搁?臣斗胆恳请陛下,为江山社稷计,效法古之圣贤,退位颐养天年,禅位于太子殿下!太子仁德,又有我等老臣忠心辅佐,必能使国祚绵长,社稷安稳!”

“王尚书所言甚是!”立刻有数名大臣附和,言辞恳切,“太子殿下乃国之储君,名正言顺!陛下安心静养,正是成全了父子之情,也安定了天下臣民之心啊!”

“荒谬!无耻之尤!”

一声如同惊雷般的怒斥骤然炸响,压过了所有嘈杂!只见一位身着深紫色一品仙鹤补服、白苍苍、面容清癯的老者排众而出,正是太子太傅、文华殿大学士林岳甫!他须戟张,脸色因极度的愤怒而涨红,一双老眼精光四射,如同两柄利剑,直刺向王珪等人!

“尔等口口声声为江山社稷?实则包藏祸心,其心可诛!”林岳甫的声音洪亮而悲愤,字字如刀,响彻整个昭华殿前,“太子殿下心性纯良如赤子,此乃天意!陛下仍在,尔等竟敢公然逼迫陛下禅位?是何居心!”

他猛地踏前一步,手指几乎要点到王珪的鼻尖:“王珪!你身为户部尚书,不思为国开源节流,反与宵小沆瀣一气,妄图趁陛下病笃,行那挟持幼主、把持朝纲之事吗?!太子继位,以他三岁孩童般的心智,这南谕的江山,是姓萧,还是改姓你王?抑或是尔等身后那些蠢蠢欲动的魑魅魍魉?!”

“你……你血口喷人!”王珪被骂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气得浑身抖,指着林岳甫,“林太傅!你……你休要倚老卖老,污蔑忠良!”

“忠良?”林岳甫仰天出一声悲怆的长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讥讽与苍凉,“尔等也配谈忠良?陛下尚在病中,北周大军压境的警讯才刚传来几日?尔等不思整军备战,为君分忧,反而在此逼迫君父,图谋大位!这,就是尔等的忠?这,就是尔等的良?!”

他猛地转身,面向昭华殿紧闭的殿门,扑通一声,双膝跪地,以头触地,老泪纵横,声音哽咽却字字清晰,如同泣血:

“陛下!老臣林岳甫泣血叩!此辈名为劝进,实为谋逆!太子殿下纯孝仁厚,然心智未开,若登大宝,必成他人掌中傀儡!国将不国,社稷危矣!陛下!您睁眼看看啊!看看这些在您病榻前就迫不及待要瓜分江山的豺狼!陛下——!”

这字字诛心、句句泣血的控诉,如同重锤般砸在每一个在场大臣的心头。那些原本蠢蠢欲动、或随波逐流的大臣,此刻无不面红耳赤,羞愧地低下头,不敢与林岳甫那悲愤欲绝的目光对视。王珪等人更是脸色惨白,冷汗涔涔而下,在林岳甫那如同实质的浩然正气与犀利言辞面前,竟被驳斥得哑口无言,体无完肤!

“咳咳……够了……”

一声虚弱却依旧带着帝王威严的声音,从重重帐幔后传来。那声音不大,却仿佛有着无形的力量,瞬间让殿前所有的嘈杂和争执平息下去。

帐幔被一只枯瘦的手缓缓掀开。南谕皇帝萧衍,在两名内侍的搀扶下,艰难地坐起了身。他脸色蜡黄,眼窝深陷,曾经英武的面容被病痛折磨得憔悴不堪,唯有一双眼睛,在扫过殿前群臣时,依旧锐利如刀,带着洞察一切的冰冷和深深的疲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哀。他的目光在林岳甫跪伏的身影上停留了一瞬,闪过一丝痛惜,随即转向王珪等人,眼神变得无比冰冷。

“朕……还没死。”萧衍的声音沙哑,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太子……永远是太子。朕一日不死,这南谕的天……就塌不下来!”

他喘息了几声,目光越过众人,投向殿外阴沉的天空,仿佛看到了北方那迫在眉睫的刀兵烽火。

“北周……宇文烈挂帅了?”他问道,声音低沉。

一名兵部侍郎连忙出列,躬身道:“回陛下,北周皇帝姬宏章已任命上柱国宇文烈为征南大元帅,正调集粮草军械,只待冰化,恐……恐将大举南侵!”

“宇文烈……姬宏章这是要毕其功于一役了……”萧衍喃喃道,眼角撇过一旁的宇文拓。他剧烈地咳嗽了一阵,用一方明黄的手帕捂住嘴,再拿开时,帕上已染上一抹刺目的暗红。他看也没看,将手帕紧紧攥在掌心,目光再次变得锐利而决绝。

“传旨。”萧衍的声音带着一种燃烧生命般的决然,一字一顿,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昭华殿中:

“命护国公——苏定方!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总督江南江北诸路军务!整军备战!”

“朕要这南谕的江山……寸土不让!”

护国公苏定方!这个名字如同一道惊雷,在心思各异的群臣心中炸响。这位已多年不问军事、深居简出的开国老将,竟被陛下在此时推到了风口浪尖!

大臣退去后,龙骧卫统领宇文拓独自一人跪在塌前。

萧衍艰难的起身,扶住了宇文拓,“我知你想去参战,这次我就不拦你了。”

宇文拓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谢陛下。”

萧衍沉默的又继续躺在床上,十年前宇文烈抛妻弃子,杳无音信,不曾想被周朝余孽重用。

那就看看战场上父子相见是何等惨状吧!

萧衍的嘴角划过一丝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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