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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第2页）

高兰在他的西装口袋里塞了把玉兰种子，是从老家带来的：“到了安全的地方，种下去，等开花了，就知道我在想你。”

民国三十四年，抗战胜利的消息传到上海时，高兰正在医院当护士。她在抢救伤员时，认出了宫琰煜——他在观测日军动向时被炮弹炸伤，右腿没了，怀里却紧紧抱着个星图册，上面有她绣的玉兰。

“你看，”他虚弱地笑，指着窗外的星星，“参宿四……亮了……”

高兰握着他的手，直到他的体温渐渐变冷。她在他的星图册里，现张未寄出的信，最后一句写着：“若有来生，我还在星下等你，带着玉兰。”

四、22世纪的星际（第四世）

2187年的星历，“银星号”空间站在猎户座旋臂巡航。高遥穿着白色宇航服，正在检修外部的光谱仪，头盔的显示屏上，参宿四的中子星脉冲像串绿色的珍珠，规律地跳动着。

“高工程师，星轨计算完毕，请求对接。”

通讯器里传来舰长宫衍的声音，沉稳得像星光下的海面。高遥的指尖在操作屏上顿了顿，这个名字让她想起空间站植物园里的那株玉兰——是从地球带来的，据说品种源自唐代长安，每年开花时，花瓣的形状都像参宿四的星云。

对接舱门打开时，宫衍站在通道口，宇航服的胸前印着他的代号“星”，耳后的那颗痣透过头盔的透明面罩，清晰可见。他手里拿着株小小的玉兰幼苗，根须泡在营养液里：“植物园新培育的品种，说叫‘永恒’，送给你。”

高遥接过幼苗，指尖触到他的手套，突然有种熟悉的悸动，像无数个前世里，第一次触碰的瞬间。“谢谢舰长，”她的声音透过通讯器，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这株花，我会好好养。”

在空间站的日子里，他们常在观测舱见面。宫衍给她讲星际尘埃的形成，说“恒星死亡后，会变成新的星云，孕育新的生命”；高遥则给他看玉兰的生长数据，说“这株花的基因序列里，藏着地球的记忆”。

2199年，“银星号”遭遇伽马暴袭击。在最后撤离的时刻，宫衍把逃生舱的名额让给了高遥，自己留下修复通讯系统。“记住，”他在通讯器里说，“参宿四的脉冲周期是o。87秒，像我的心跳，等你回到地球，听到这个频率，就知道我在想你。”

高遥在逃生舱里，看着空间站爆炸成宇宙中的烟火，怀里的玉兰幼苗抖了抖，落下片叶子。她把叶子收好，像收起无数个前世的信物。

22oo年，高遥回到地球，在紫金山天文台的旧址上，种了片玉兰林。每年花开时，她都会打开接收器，听参宿四的脉冲声，o。87秒一次，像宫衍在说“我在这里”。

临终前，她把那片玉兰叶放进时光胶囊，埋在最老的那棵树下，胶囊里还有张纸条，上面写着：“若有来生，不必等星，不必寻花，我自会找到你，在时间的尽头。”

五、时间尽头的约定（终章）

意识脱离肉体的瞬间，高遥闻到了玉兰香。她现自己站在片无垠的星海里，脚下是流动的光河，无数个“自己”和“宫衍”的影像在光河里穿梭：

——大唐的沈玉兰和苏星辞，在太史局的墙根下分食胡饼；

——南宋的林玉和宫衍，在绣坊的窗边共看星盘；

——民国的高兰和宫琰煜，在百乐门的霓虹下共赴生死；

——22世纪的高遥和宫衍，在空间站的观测舱里说再见。

每个影像里，都有玉兰花落在星图上，像个永恒的标点。

“高遥。”

宫衍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穿着初见时的宇航服，胸前的“星”字在星光下亮，耳后的痣比任何时候都清晰。他手里拿着那片玉兰叶，正是高遥埋在时光胶囊里的那片，叶脉间流淌着淡淡的光。

“我们不用再等了。”高遥转过身，现自己的手上，戴着枚玉兰形状的银戒，与南宋那枚，一模一样。

宫衍握住她的手，光河里的影像渐渐融合，变成颗明亮的星，悬在他们头顶，像参宿四，又像无数个前世里，他们共同仰望的那颗。“从第一世在长安的星夜，到这一世在宇宙的尽头，”他轻声说，“我们的爱，早已变成了恒星，不会熄灭。”

他们沿着光河往前走，周围的星光渐渐汇聚，形成棵巨大的玉兰树，花开得像片白色的海洋。树下，站着无数个他们，穿着不同时代的衣服，笑着朝他们招手。

“你看，”高遥指着最老的那根枝桠，上面刻着行字，是用各时代的文字写的同一句话，“我们从未分开过。”

宫衍低头吻她的额头，像每个前世离别时那样，却又带着前所未有的笃定。“这一次，”他说，“我们不用轮回，不用等待，就站在这里，看着后来的人，像我们一样，在星下相遇，在花前相守。”

光河里的影像开始消散，化作漫天的星尘，落在玉兰树的花瓣上，像撒了把碎钻。高遥知道，所谓永恒，不是长生不老，而是让爱变成一种印记，刻在时光里，刻在星轨里，刻在每个“似曾相识”的瞬间里，指引着后来的人，找到属于他们的那颗星，那朵花。

远处，新的轮回已经开始。某个时空的玉兰树下，有个叫“星”的少年，正等着那个叫“兰”的姑娘，手里拿着片花瓣，像拿着整个宇宙的约定。而在时间的尽头，宫衍和高遥的笑声，正随着参宿四的光，漫向所有可能的时空，像未完的歌，轻轻唱着：

星会老，花会落，

而我们，

永远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