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烨与灵豹同时迎出去,只见林恩灿走在最前,太子印的金光尚未完全敛去,衣摆沾着些草屑却难掩一身清劲;林牧跟在后面,灵雀站在他头顶,翅膀还带着雷火灼烧的焦痕;清玄子断后,拂尘上沾着几片黑雾凝成的碎屑,显然是经过一场恶战。
“哥!”林恩烨扶住林恩灿的手臂,见他脸色虽有些苍白,眼神却亮得惊人,“都解决了?”
“嗯,黑风老妖的余党已被封印,腐灵瘴也用引魂丹净化干净了。”林恩灿看向丹房,九宸炉的光晕正朝着他涌来,像在撒娇,“辛苦你们守着家。”
灵昀已端出刚温好的凝神汤:“殿下快喝点,我用音灵花熬的,解乏。”他目光扫过林恩灿掌心的玉佩,“俊宁仙长给的这物件真管用,殿下的灵力波动比我预想的稳多了。”
林恩灿接过汤碗,热气氤氲了他的眉眼:“九宸怎么样?刚才在谷中,借了它不少本源之力。”
“放心,我给它喂了暖魂糕和九尾莲蕊的灵气,现在精神着呢。”灵昀说着敲了敲炉身,九宸立刻回应一声轻鸣,炉口飘出片引魂丹的丹屑,落在林恩灿手心里。
林牧凑到炉边,灵雀跳下来啄了啄炉口:“九宸,你看我带什么回来了?”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几颗黑亮的蚁后卵,“清玄子师兄说这东西虽邪,但用雷火炼过能当‘驱虫丹’的药引,以后再也不怕噬魂蚁了!”
清玄子笑着补充:“牧儿今日立了大功,灵雀引雷时精准劈中蚁后卵的巢穴,不然还得多费些功夫。”
林恩灿摸了摸林牧的头,又看向九宸炉:“这次多亏了九宸,还有大家。”他将掌心的丹屑弹进炉中,“明日起,咱们炼一炉‘同心丹’,用引魂草、音灵花和今日剩下的雷火符灰,给北疆的修士送去,也给丹宗分一些。”
九宸炉轻轻震颤,似在应和。灵豹蹭了蹭林恩烨的手心,喉咙里出满足的呼噜声;灵雀跳到炉顶,开始梳理自己的羽毛;灵昀的狐尾扫过地面,带起一阵暖魂糕的甜香。
烛火映着众人的身影,与九宸炉的光晕交叠在一起。林恩灿望着眼前的一切,忽然觉得,所谓修行,所谓炼丹,最终炼的不过是“守护”二字——守护亲人,守护同道,守护这一方天地的安宁。而九转金丹炉,便是这份守护最温暖的见证。
夜色渐深,丹房的炉火仍旺,药香与甜香缠在一起,伴着灵宠的轻鸣与少年们的笑语,在寂静的夜里织成一张安稳的网。九宸炉的光晕温柔地漫开来,仿佛在说:无论走多远,这里永远是归处。
夜露渐重,丹房的窗棂上凝起一层薄霜,却被九宸炉的暖光烘得微微亮。林恩灿将最后一味“合欢草”加入药碾,碾轮转动间,草叶化作细碎的绿末,混着先前备好的雷火符灰,散出奇异的草木清香。
“同心丹讲究‘和而不同’,雷火的烈、音灵花的柔、引魂草的净,需得在炉中共存而不冲突。”他对凑过来的林牧道,“你试试用灵雀的灵羽灰调和,羽灰轻扬,能让药性更匀。”
林牧立刻让灵雀啄下几片羽毛,指尖灵力微动,羽灰便如细雪般落在药末中。灵雀啾鸣着用喙拨弄药碾,引得林恩烨轻笑:“它倒比你还上心。”灵豹趴在一旁,时不时用尾巴尖扫扫散落的草末,像是在帮忙清理。
灵昀倚在炉边,正用狐火烤着几枚灵果,果皮裂开的瞬间,甜香混着药香漫得更远:“俊宁仙长说,同心丹成时,若能引来百鸟朝贺,便是丹道大成之兆。灵雀,你到时候可得多叫些同伴来。”
灵雀立刻振翅应和,扑棱棱飞到窗外,对着夜空鸣叫几声,远处竟传来零星的鸟啼回应。
清玄子从藏经阁回来,怀里抱着卷泛黄的古籍:“找到了!这是丹宗失传的‘和合诀’,练同心丹时默念此诀,能让不同药性如挚友相拥,再烈的雷火也伤不了柔草。”他将古籍递给林恩灿,“你师父年轻时练这诀,用了三月才入门,你试试?”
林恩灿接过古籍,指尖抚过书页上的朱砂批注,正是俊宁的笔迹。他闭目凝神,默默诵读诀文,丹田处的灵力竟如溪流般分岔,一道带着雷火之烈,一道含着草木之柔,在体内绕了个圈,又合二为一。
“成了!”他睁眼时,眼底映着九宸炉的光晕,“这诀与九宸的器灵相契,炉灵似在帮我调和灵力。”
九宸炉轻轻震颤,炉口飘出一缕绿烟,在空中凝成个小小的“和”字,随即散入药末中。林恩烨将调和好的药料捧起,小心倒入炉中:“哥,火候交给你了。”
林恩灿颔,指尖金辉注入炉耳,九宸炉的雷纹与湖光图同时亮起,紫金色的丹火与灵昀的狐火缠在一起,在炉内织成张温柔的网。药料在火中翻滚,竟渐渐化作三色光带——红如雷火,粉似音灵花,绿若引魂草,彼此缠绕却互不侵犯。
“这便是‘和而不同’吗?”林牧看得目瞪口呆,灵雀也兴奋地在他肩头蹦跳,翅膀扫过的地方,落下几片闪着金光的羽毛。
夜至三更,九宸炉忽然出一声清越的鸣响,炉盖轻抬,三十粒同心丹浮空而起,每粒丹丸上都缠着三色光带,映得整个丹房亮如白昼。窗外传来密集的鸟鸣,无数飞鸟被丹气吸引,盘旋在丹房上空,翅尖带起的风与丹香缠在一起,格外动人。
“百鸟朝贺!”清玄子抚掌而笑,“太子殿下这丹术,怕是要青出于蓝了!”
林恩灿将丹药收入玉瓶,九宸炉的光晕落在他脸上,温柔得像一层薄纱。他看向身边的弟弟、灵宠与师长,忽然明白,这同心丹最珍贵的药引,从不是雷火符灰或灵羽,而是他们此刻相依相守的心意。
炉火烧得正好,映着众人眼底的笑意,映着窗外盘旋的飞鸟,映着九宸炉上那行渐渐清晰的字迹——“此炉为家,此心为丹”。夜色虽深,却挡不住这满室的温暖,仿佛在说:只要心在一起,便是最好的修行。
同心丹的霞光尚未散尽,丹宗的几位长老便带着弟子登门,为的白长老脸上却不见往日的温和,目光扫过九宸炉时,带着几分不以为然。
“太子殿下这同心丹,虽引来百鸟朝贺,却失了丹道的刚猛。”白长老身后的褐衣弟子忽然开口,语气轻慢,“我宗长老炼的‘聚元丹’,丹火能熔玄铁,哪像这般尽是些花花草草的柔气?”
林牧顿时涨红了脸,灵雀在他肩头炸起羽毛,尖鸣着冲向那弟子,却被林恩灿抬手拦下。“丹道本就有刚有柔,聚元丹刚猛,同心丹温润,各有其用。”林恩灿声音平静,指尖轻抚九宸炉壁,“北疆修士多伤于魂灵,柔丹方能护其根本,难道非要以猛火灼其经脉才算好丹?”
褐衣弟子嗤笑一声:“殿下怕是仗着九转金丹炉的神异,才敢说这话。若是换了寻常丹炉,这般调和怕是早就成了废丹。”他瞥向灵昀,“听说这炉灵还需狐妖的火温养?人与妖为伍,难怪炼出的丹药也带着股妖气。”
灵昀眼中狐火骤起,银无风自动:“你说谁是妖?”九尾虚影在他身后一闪而逝,丹房的温度骤然升高,九宸炉似有感应,雷纹亮起,出警告的嗡鸣。
林恩烨按紧灵豹的头,金甲豹喉咙里出威胁的低吼,玄铁匕在手中微微震颤:“丹宗弟子便是这般说话的?我哥与灵昀共炼丹药救了无数修士,轮得到你来置喙?”
清玄子皱眉上前:“白长老,贵宗弟子言行失当,还请约束。”
白长老却捋着胡须,不紧不慢道:“小儿直言,虽失分寸,却也有理。太子殿下的丹术确有新意,只是……少了些宗师气度。”他看向九宸炉,“若殿下肯将此炉借我宗研究三月,我便将‘九转还魂丹’的全卷奉上,如何?”
这话一出,连俊宁都沉下脸:“白长老这是强取豪夺?九转金丹炉乃皇家重器,岂容外借?”
林恩灿忽然笑了,指尖金辉流转,九宸炉口腾起三色丹火,正是同心丹的焰光。“白长老既觉我的丹术不够格,不如今日便切磋一番。”他取出三株引魂草,“就以‘护魂’为题,三炷香为限,谁炼的丹药能让灵雀恢复最快,便算谁赢。”
灵雀立刻会意,故意撞向褐衣弟子腰间的佩剑,被剑气扫中翅膀,羽毛落了几片,蔫蔫地趴在林牧肩头。
白长老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好,便依殿下。”他对褐衣弟子道,“去,取我宗的‘离火鼎’来。”
林恩灿望着对方眼中的轻视,指尖轻轻叩击炉身。九宸炉出一声清越的鸣响,似在说:放心,我不会输。他知道,今日这场切磋,不仅是为了丹术,更是为了守护身边的人——那些并肩作战的兄弟,那些生死与共的灵宠,容不得半分轻辱。
炉火烧得更旺了,映着林恩灿沉静的眼眸,也映着白长老与褐衣弟子脸上掩饰不住的傲慢。一场无声的较量,就此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