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灵雀已如一道银箭射向林恩灿面门,翅尖的金火骤然炸开,化作漫天火星。林恩灿足尖轻点地面,身形如柳絮后飘,同时手腕翻转,木剑划出一道银弧,“流光斩”的破障式精准劈向火星——只听“嗤”的一声,金火被剑气绞碎,却在消散前猛地爆开,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
“好快的反应!”林牧低呼,却见林恩烨已借着气浪掩护欺近,青刃带起凛冽的风,直刺林恩灿肋下。这一剑又快又狠,完全没了往日的退让。
林恩灿瞳孔微缩,左手猛地按向地面,灵力顺着指尖灌入石板,竟生生掀起一块石片挡在身前。“铛”的一声脆响,青刃劈在石片上,震得林恩灿手臂麻。他借着反震之力旋身,木剑回撩,灵力陡然回撤再爆——正是“流光斩”的卸力式,试图将林恩烨的灵力引偏。
但林恩烨显然早有准备,手腕急转,青刃顺着木剑的轨迹滑开,同时左手成掌,凝聚起一团浓郁的灵力,拍向林恩灿胸口。这一掌凝聚了他近八成灵力,若是打实,就算有灵力护体也要气血翻涌。
千钧一之际,灵狐忽然从林恩灿脚边窜出,张口喷出一道白雾。白雾遇风即散,却带着刺骨的寒意,逼得林恩烨的掌势顿了半分。就是这半分空隙,林恩灿已侧身避开,木剑趁势前送,剑尖直指林恩烨咽喉——却在离皮肤寸许处骤然停住。
“哥!”林牧抓住这瞬间的破绽,短刃带着灵雀加持的金火,从斜后方劈来。灵雀则绕到林恩灿身后,翅尖的金火化作一道火线,缠向他的脚踝。
前有林恩烨回剑反击,后有金火缠身,林恩灿却忽然笑了。他猛地收剑,双手结印,体内灵力如江河奔涌——这是俊宁昨日才教他的“缚灵诀”,能短时间锁住周遭灵力。
只听“嗡”的一声,林恩烨的青刃骤然黯淡,灵雀的火线也僵在半空。林恩灿趁机旋身,木剑在身前划出一个完美的圆,灵力顺着圆弧流转,竟同时挡住了林恩烨的回剑与林牧的短刃。
“就是现在!”他低喝一声,手腕翻转,木剑陡然提,剑刃上的灵力凝聚成一点寒芒——正是“流光斩”的最后一式,锁魂。
寒芒掠过林恩烨的手腕,他只觉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缠上经脉,灵力瞬间滞涩;林牧的短刃也被剑风带偏,灵雀急得在他肩头乱撞,却怎么也挣脱不了缚灵诀的束缚。
三人僵持在原地,呼吸都带着急促。林恩灿的木剑剑尖,正对着两人之间的空隙,只要再进半寸,便能同时触到他们的衣襟。
“我……输了?”林牧喘着气,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
林恩烨收剑回鞘,额角的汗滴落在地上:“是哥赢了。”他看向林恩灿,眼底没有失落,只有释然的笑意,“你的锁魂术,比师父演示的还要快。”
灵狐蹭地窜到林恩灿怀里,用头亲昵地蹭他的下巴,喉咙里出得意的呼噜声。灵雀也飞过来,落在林恩灿肩头,用喙轻轻啄他的丝,像是在认输。
林恩灿收剑站稳,望着两个弟弟,忽然觉得眼眶有些热。他伸手揉了揉林牧的头,又拍了拍林恩烨的肩:“承让了。”
廊下的俊宁缓缓抬手,指尖捻着的紫藤花瓣悄然飘落。他望着场内相视而笑的三兄弟,眼底终于漾起一丝暖意——他的徒儿,不仅接住了最狠的招,更守住了心底的温软。
这才是他真正想看到的模样。
林恩灿刚喘匀气,灵狐还在他肩头蹭着汗湿的脖颈,就见俊宁从廊下走出,手里多了三枚晶莹的玉符。
“第二场,比仙术。”俊宁将玉符抛向三人,“此乃‘引灵符’,能引动周遭灵气为己用。一炷香内,谁引动的灵气最精纯,谁便胜。”
玉符落在掌心,冰凉的触感瞬间传遍四肢百骸。林恩灿捏着符牌,看向对面摩拳擦掌的两个弟弟,无奈地笑了:“又来?这刚歇了半盏茶的功夫。”
灵狐似是觉得有趣,从他肩头跳下,用爪子拨弄着地上的剑穗,尾巴扫得青石板沙沙响。
“哥可别松懈!”林牧已捏碎玉符,灵力瞬间涌出,灵雀在他头顶盘旋,银翅扇动间,竟引来周遭花草的露珠,化作细小的水箭环绕周身——这是他将控雀术与引灵术结合的法子,灵动异常。
林恩烨也不怠慢,玉符在他掌心化作一道青光,融入他的经脉。他站在原地不动,灵豹却趴在他脚边,鼻尖急促地呼吸,将地底的土属性灵气源源不断地引向他体内。青石板上甚至隐隐浮现出淡绿色的纹路,那是灵气凝聚的征兆。
林恩灿深吸一口气,捏碎玉符。与两个弟弟不同,他没有急于引动周遭灵气,而是闭上眼,指尖掐着俊宁教的“纳灵诀”印诀。灵力在他体内缓缓流转,如同温驯的溪流,一点点牵引着空气中游离的光点。
“哥怎么不动?”林牧忍不住回头,见林恩灿周身只有稀疏的光点浮动,比他和林恩烨差了不止一筹,灵雀也跟着啾鸣,像是在催促。
林恩烨却皱起眉,他能感觉到,林恩灿引动的灵气虽少,却异常纯粹,没有一丝驳杂——就像用细筛子一点点滤过的金沙,看似缓慢,实则凝练。
俊宁站在廊下,目光落在林恩灿身上。他看到少年指尖的印诀稳如磐石,看到那些稀疏的光点在靠近他身体时,会自动剔除驳杂的气息,只留下最精纯的灵力。这正是他想教的“静纳术”,比一味求多的引灵法更难,也更实用。
一炷香渐渐燃尽。林牧周身的水箭已凝聚成一道水环,灵雀在环中鸣叫;林恩烨脚边的绿纹愈清晰,甚至有细小的藤蔓从石缝中钻出;而林恩灿周身,那些稀疏的光点终于汇聚成一团淡金色的光晕,看似柔和,却带着不容错辨的纯粹。
“停。”俊宁开口,目光扫过三人,“恩灿胜。”
林牧愣住了:“凭什么?我这水环比哥的光晕大多了!”
俊宁拿起一枚银针,分别探向三人引动的灵气。触及水环时,银针微微黑;探向绿纹时,银针沾了层土灰;唯有触及林恩灿的金色光晕时,银针莹白如新,甚至泛起淡淡的光泽。
“引灵贵精不贵多。”俊宁将银针放在林牧眼前,“驳杂的灵气看似声势浩大,实则伤己伤敌。你哥这手‘静纳’,才是仙术的根基。”
林恩烨若有所思地点头,灵豹用头蹭了蹭他的手背,像是在安慰。林牧看着黑的银针,忽然泄了气,灵雀落在他肩头,用翅膀拍了拍他的脸颊。
林恩灿散去光晕,走到两个弟弟身边,笑着递过水囊:“承让了。”他看向俊宁,眼底带着询问——这两场比试,师父似乎格外看重“根基”二字。
俊宁迎着他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他的徒儿,终于在被逼到绝境时,悟透了最质朴也最坚实的道理。
这便够了。
应对白衣的底气,从来不在花哨的术法,而在这稳如磐石的根基,和那份临危不乱的静气。
林恩灿将木剑拄在地上,胸口还在隐隐闷——刚才林恩烨那记聚力掌擦着他肋下掠过,虽没打实,灵力余波还是震得他气血翻涌。灵狐窜到他脚边,用鼻尖顶开他按在肋下的手,碧眼里满是担忧。
“你们俩是真下死手啊。”他喘着气,语气里带着后怕,更多的却是哭笑不得,“恩烨那掌再偏半寸,我这肋骨就得断两根;牧儿你让灵雀烧我脚踝时,就没想着留几分力?”
林牧摸着灵雀的羽毛,小家伙似是知道闯了祸,把头埋在他掌心不肯抬。“哥你别怪我们,是师父……”他话没说完,就被林恩烨扯了扯衣袖。
林恩烨收剑回鞘,灵豹凑过来舔了舔他的手腕,像是在平复他的气息。“是师父让我们全力出手,说只有这样才能测出你的真实实力。”他说得坦诚,眼底却藏着点不好意思,“刚才那掌确实急了些。”
“师父?”林恩灿愣住了,随即想起这几日师父的反常——严厉的要求,近乎苛刻的比试,还有那句“输了就离开”的狠话。他忽然明白了什么,看向廊下俊宁的方向,对方正背对着他们,望着远处的流云,衣袂在风里轻轻飘动。
“他老人家……”林恩灿的声音软了下来,肋下的闷痛似乎也减轻了些,“是怕我太依赖他,真遇上事时撑不住。”
灵狐像是听懂了,蹭地跳上他的肩头,用尾巴勾住他的脖颈,亲昵得不像话。林牧看着哥哥忽然柔和下来的脸色,挠了挠头:“那……哥你不生气了?”
“气什么。”林恩灿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又拍了拍林恩烨的胳膊,“你们肯拿出真本事,才是真把我当对手。再说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刚才引动的金色光晕仿佛还在眼前,“若不是你们逼得紧,我也未必能悟透‘静纳’的诀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