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烨嘴角扬起一抹浅笑:“那下次……”
“下次再说下次的。”林恩灿笑着打断他,弯腰抱起灵狐,“先让我喘口气。对了,晚上我让御膳房炖灵犀汤,给你们俩补补——看牧儿这小脸白的,灵雀没少耗你灵力吧?”
灵雀啾鸣一声,从林牧肩头飞起,落在林恩灿手臂上,用喙轻轻啄了啄他的指尖,像是在赔罪。林牧立刻来了精神:“要加莲子!清玄子师兄说莲子安神,正好给灵雀也补补。”
三人说说笑笑地往场外走,灵狐在林恩灿怀里打了个哈欠,灵豹跟在林恩烨脚边,不时用尾巴扫过他的靴边,灵雀则在三人头顶盘旋,鸣声清亮得像串银铃。
廊下的俊宁转过身,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指尖的紫藤花瓣悄然飘落。他听到林恩灿那句“是怕我撑不住”,眼底终于漫开一片释然的暖意。
他的徒儿,不仅赢了比试,更看懂了他藏在严苛下的苦心。
这便足够了。
林恩灿正和弟弟们说着话,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清润的声音,像晨露滴落在玉石上,只有他一人能听见:“恩灿,到为师这里来。”
是俊宁的传音术。
他对林恩烨和林牧说了句“师父找我”,便抱着灵狐往廊下走去。灵狐似是察觉到什么,往他怀里缩了缩,尾巴紧紧勾住他的手腕。
俊宁背对着他站在紫藤花架下,衣袂被风掀起,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上面还留着当年为护他而被妖兽抓伤的浅疤。
“师父。”林恩灿站定,灵狐从他怀里跳下,绕着俊宁的脚边转了两圈,出低柔的呜咽。
俊宁转过身,眼底没了往日的温和,只有一片沉沉的凝重。他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压得极低:“你可知,为何为师要逼你们这般比试?”
林恩灿心头一动,想起刚才弟弟们的话,又想起那两场近乎严苛的较量,摇了摇头。
“因为你有一劫。”俊宁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像是要将他的模样刻进心底,“一个白衣男子,实力与你如今境界相当,甚至……更懂得如何利用自身灵力。”
“白衣男子?”林恩灿皱眉,这名字陌生得很,却让他莫名心头一紧。
“他是冲着你来的。”俊宁的指尖微微颤抖,“五年前,我拼死才从他手里护下你,可他的势力一直在暗中滋长,如今已到了不得不面对的时候。”他抬手指向林恩灿的胸口,“你体内的灵力虽纯,却少了些狠劲,若不逼你一把,真遇上他,只会……”
话未说完,他忽然停住,像是不忍说下去。
林恩灿这才明白——师父那些狠话,那些严苛的要求,甚至让弟弟们全力出手,全都是为了让他在真正的危险来临前,逼出所有潜力。那些看似不近人情的举动,藏着的竟是护他周全的苦心。
“他为何要找我?”林恩灿握紧拳头,灵狐蹭地跳上他的肩头,对着俊宁低吼,像是在表达愤怒。
“因为你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俊宁的声音沉了下去,“关乎你身世的秘密,也关乎……整个王朝的气运。”他抬手,轻轻按在林恩灿的头顶,掌心的温度透过丝传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所以,你必须变强,强到能自己挡住他的剑,强到……不必再依赖为师。”
林恩灿望着俊宁眼底的担忧,忽然鼻子一酸。这几日所有的委屈、不解,此刻都化作了暖流,在心底缓缓淌过。他抓住俊宁按在自己头顶的手,指尖触到对方微凉的皮肤:“师父,我不怕。”
他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您教我的流光斩,我已能收自如;您教的静纳术,我也悟透了精髓。下次再遇到他,我不会再躲在您身后。”
俊宁看着他眼底的光,那是经历过实战磨砺后,愈清亮的锋芒。他忽然笑了,抬手揉了揉林恩灿的头:“好。”
风穿过紫藤花架,落了两人满身花瓣。灵狐在林恩灿肩头蹭了蹭,碧眼里映着师徒二人交握的手,温暖而坚定。
林恩灿知道,白衣男子的劫难或许已不远,但他不再害怕。因为他身后,有师父五年的教诲,有弟弟们的支持,更有自己这双手,能握紧剑,护住想护的人。
俊宁的声音像淬了冰,砸在林恩灿心上,震得他指尖麻。
“前朝太子?”林恩灿难以置信地后退半步,灵狐从他肩头跳下,对着俊宁炸起绒毛,喉咙里出警告的低吼。他想起父皇偶尔提及的前朝旧事——那场覆灭在战火里的王朝,那位据说早已死在宫变中的太子。
“他没死。”俊宁的目光掠过远处宫墙的飞檐,那里曾是前朝的东宫,如今已化作一片荒草,“当年他被旧部救走,隐姓埋名修炼邪术,这些年一直在暗中积蓄力量。”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彻骨的寒意:“你是当朝太子,是这天下既定的储君。你若死了,朝野必乱,他便能打着‘复辟’的旗号,顺理成章地夺走这一切。”
林恩灿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窜起,瞬间凉透四肢百骸。他终于明白,那场看似针对他个人的劫难,背后藏着如此汹涌的阴谋。白衣男子要的从来不是他的命,而是他这条命背后的储君之位,是整个王朝的气运。
“他的实力……”林恩灿艰涩地开口,想起俊宁说过“与你相当”,心沉得更厉害。
“比你想象的更诡异。”俊宁的指尖在袖中攥紧,骨节泛白,“他修的邪术能吞噬他人灵力,这些年死在他手里的修士不计其数。你与他境界相同,却未必能挡得住他那不要命的打法。”
灵狐蹭到林恩灿脚边,用头抵着他的靴底,像是在安慰。林恩灿弯腰抱起它,掌心的汗浸湿了小家伙的绒毛。他望着俊宁眼底深藏的忧虑,忽然明白了这几日所有的严苛——师父不是在逼他成长,是在和时间赛跑,要在白衣男子动手前,把他打磨成一把能出鞘的剑。
“师父,”他深吸一口气,声音虽还有些颤,却异常坚定,“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他想起练武场里与弟弟们的比试,想起那记险险避过的聚力掌,想起灵雀翅尖灼热的金火。那些曾让他觉得“太狠”的招式,此刻都成了他对抗劫难的底气。
俊宁看着他眼底重新燃起的光,紧绷的下颌线柔和了些许。他抬手,将一枚暗金色的令牌塞进林恩灿手心——令牌上刻着繁复的符文,正是他当年从白衣男子那里夺来的信物。
“这是他的命牌碎片,能感应到他的方位。”俊宁的指尖覆在他手背上,传递着一丝温暖的灵力,“若他靠近,令牌会烫。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主动寻他。”
林恩灿握紧令牌,冰凉的触感让他越清醒。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灵狐,又望向远处弟弟们等候的方向,忽然觉得肩上的担子重了千钧。
“我知道了,师父。”
风卷起紫藤花瓣,落在两人肩头。俊宁望着眼前的少年,忽然觉得,那个需要他护在身后的孩子,已经悄然长成了能独当一面的模样。
或许,他的担忧,终究会变成欣慰。